第五十三章 刘磐现身（2/2）

青袍男子右手握着折扇狠狠打在自己左手手心，骂道：“***保准察觉，会缩回去。进了登州水寨，我等只能干瞪眼。”</p>

赵期昌扭头奇怪看一眼这人，陈明心端着碗垂首沉吟片刻：“白跑了？”</p>

“可不是？今儿就这样，告辞。”</p>

这人抱着折扇对赵期昌、陈明心拱拱手，转身就走，翻身上马领着十余骑离去。</p>

陈明心一屁股坐在地上，摘去面巾喝了口酸菜面汤，抬头说：“那位是咱登州地界的掌灯先生，今儿出门没看黄历。”</p>

戚威看着离去的十余骑，心中嘀咕：“原来是他……”</p>

赵期昌可不知道掌灯先生是什么，坐在地上：“刘磐怎么好端端的进了登州水寨？”</p>

各处寻找刘磐，为的还是刘磐手里那件祥瑞，现在刘磐与登州水寨不清不楚，那祥瑞必然落入水寨军队或朱应奎手里。东西落入官方手里，现在这伙人急个什么劲？</p>

而且刘磐这个人，赵期昌也熟悉，在王屋山那边王屋村也算是朋友。</p>

陈明心稀溜溜吃着酸菜浆水面，填了几口，才说：“这人不是咱山东人，是延庆卫世袭佥事刘家子弟，在京里闯了祸端外出避难。水寨那边见了白狐，才弄明白这人是刘磐。他是朱应奎的朋友，朱应奎没动那只白狐。”</p>

“田启业招安，现在跟随朱应奎落脚奇山所，今日应该会抵达福山所。刘磐这回出来去福山所，是等不及了，要与朱应奎辞别。”</p>

说着鼻息重重出一口浊气，陈明心继续说：“这事就这样，本来想着突然杀出抢了白狐就跑，现在……唉……”</p>

胆子未免太大，敢在朱应奎面前抢东西。</p>

赵期昌苦笑：“这东西五哥抢到手反倒是个烫手的东西，平白遭人惦记，依小弟的意思，不掺合为好。”</p>

陈明心沉默片刻，低头喝完碗里酸菜汤，长长哈一口气：“你这话在理，可这东西已经有了可靠下家接手。掌灯先生那里，有人出价五百两。似乎，是巡抚衙门的路子。”</p>

最后一句话，陈明心声音压的很低，只有一旁赵期昌隐约听清楚。</p>

五百两，完全可以拼死干一票。如果刘磐是戚继光朋友，待在卫衙门里避难，各路好汉都敢干一票。可人家躲在登州水寨，谁都没法子下手。</p>

登莱两府，最不能招惹的存在就是登州水寨。</p>

陈明心带着人走了，留给赵期昌几块大约鸡蛋重，能有二两的碎银子，赵期昌只能苦笑。他宁愿不要这钱，也要弄一个陈明心的人情。</p>

可陈明心死活要掏钱，干这一行最怕的就是欠人情，能用钱解决的人情最好解决掉，不然可能要拿命来还。</p>

不过也有意思，送上门祥瑞朱应奎没要，反倒是他的上司，山东巡抚何鳌心急火燎的在找。连江湖道都走通了门路，吃相难看的要死。</p>

另一股马队在傍晚时也来到白石墩，一名骑士奔来：“三爷是五爷的兄弟，我家寨主与五爷有亲，劳烦三爷卖些马料予咱。”</p>

“好说，若方便就一起吃顿晚饭。”</p>

庆童护卫着，赵期昌跟着这骑士上去与对方首领打交道，混个脸熟是必须的。</p>

家丁队伍集中用餐，一个个交头接耳，满脸红光，貌似自家老爷和各路好汉关系莫逆，也是很值得炫耀的东西？</p>

戚威端着碗吃了一口面，对对面常信平笑道：“都成贼窝子了？”</p>

常信平一愣，咽下嘴里的面，头低着：“客军作战，不比贼好多少。”</p>

戚威摇头笑笑：“是啊，不过我家老爷有心练一支冻死不拆屋的强军。昔年，老太爷在世时，麾下军士客军作战，便是秋毫未犯。”</p>

常信平低着头默默吃着，作为应募的山东枪手，他在两淮、苏杭都待过，剿杀水匪、缉捕盐枭，对阵倭寇，他都干过。</p>

作为客军，他也抢过……</p>

客军作战的军队，军纪差的一塌糊涂。客军是指调离辖区，跨区域乃至是跨省作战的军队。军士能在家乡顾忌形象，也不愿对乡**害，可客军作战时，比土匪还要能祸害。</p>

首先客军作战，是原来地方地方的军队打不过，他们才会成为客军远离乡土去作战。人本性上就没有喜欢打仗的，是你们不行，凭什么还要我们弟兄去流血收拾烂摊子？</p>

在心态上，客军就充满怨恨，面对陌生的，无亲无故的他乡百姓，自然是能怎么祸害就怎么祸害。</p>

这种怨恨不是军律能压得住的，所以客军作战有军饷补助，军功翻倍计算的待遇，可一切政策上的好处多数是存在于账面的，依旧难改客军作战时，由内而外的匪气。</p>

客军作战时，被本地驻军与贼军联手坑害的事情不少，与本地驻军发生械斗、火并，也挺多。</p>

当然，客军的残暴问题，其中最大最不能忽视，却人为忽视的原因不仅在于厌战心态，也仅仅是许诺的好处不兑现。更多的在于糟糕、死板到令人发指的后勤补给系统。</p>

很不幸，山东的军队在广东就是客军作战，他们的补给不归广东方面管，而是从山东方面调运。前线吃不饱肚子还要逼着你上战场，你怎么想？</p>

远离乡土，来保卫他乡百姓，帮着他乡驻军打仗，凭什么你们能吃饱喝足，我们幸幸苦苦赶来却要饿肚子杀敌？</p>

饿着肚子无力杀敌被砍死，还是吃饱了肚子杀敌，这个选择很简单的摆在客军面前。</p>

所以，客军的糟糕军纪，是制度逼出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