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于家（2/2）

于学礼迷惑了，家丁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练好的，他们兄弟也没本钱练家丁。</p>

于学忠拍拍弟弟的肩背，仰头缓缓道：“咱没有，还不能寻宗家借一些好手？”</p>

兄弟俩各骑着一头毛驴离开，后脚戚继光打发家丁戚威送信给于家当家的千户于承嗣，同时还有一份给赵期昌的信。</p>

中左千户所龙山百户所，位于登州城东南四十里，白石墩南偏东三十里的这一片区域。</p>

龙山百户所管事百户是于家老二于学文，打发总旗甲长率领三十名军户去千户所应付差事，自己则带人钻在山里。</p>

一处山坳，各处入口处都留了人手监视。</p>

于学文十六岁，去年秋参加卫里武学大比，名列第四。因为岁数小，在随后的济南历城都司府考核中成绩不理想。但也委任为百户军职，来到荒凉偏僻堪比刘家旺三寨的龙山百户所。</p>

山坳内，十余座土木房屋外围着木栅栏，还有两座箭塔。周围是开垦的山田，这里是于家寨，于家开荒的地方。</p>

开山田更是吃力不讨好，卫里基本不管，于家报多少田卫里计个数就完事了。过了开荒免税阶段，到时候按着数目收税就行，根本不去管于家瞒报多少。</p>

于家寨内，挖着井。</p>

很大很深的一口井，到了井底却是对着山体挖过去的……</p>

于学文握着马鞭探头看着井里，下面一筐筐的沙土石块正往上通过滑轮组吊运，还有一根根加工好的方木垂吊下去，用来加固洞道。</p>

“二公子，下头昨夜没了一个。”</p>

管事的家丁穿着号衣，腰间挂刀递来一碗茶。</p>

于学文抿抿嘴唇：“没人了，就去抓。城里乞丐不少，总能抓个二三十。”</p>

饮一口茶，于学文看向半山腰的一处青砖包边的小院：“听说老大让人破相了？”</p>

“可不是？大公子讲义气为李赞小儿出头，没想到张家、赵家不讲规矩胡来，大公子这就挂了彩。”</p>

轻哼一声，于学文毫不在意于学孝出意外：“老大莽撞惯了，不吃亏才是怪事。将下面人管好，走漏风声你我没好处，外面那些个狼虫虎豹，会将我于家上上下下连着骨头吞了。”</p>

“二公子放心，小的晓得轻重。”</p>

将茶杯还给这管事家丁，于学文向着半山腰小院走去。</p>

小院中，一座风箱前两名壮汉穿着坎肩推拉，青色火苗呼啸。</p>

难得遇到炼金场面，于学文驻足，抬手遮挡热浪眯着眼，看着一名中年工匠忙碌，工匠夹着冶炼工具，倒出亮灿灿的金水，模子里一根手指长金条缓缓冷却，看的于学文狠狠咽一口唾沫。</p>

这一根金条少说有三两，如今一金兑八银，就是二十多两银子。</p>

可惜，这个家还轮不到他做主……</p>

转身进了屋子，他的父亲，千户于承嗣盘坐在火炕上，面前小桌上摆着竹盘，里头尽是金灿灿的金砂，混杂一些其他颗粒。</p>

拨着金砂，于承嗣抬头看了一眼儿子：“卫里的事情忙完了？”</p>

于学文坐到炕边，抓起金砂掂了掂，沉重、色泽内敛又明晃晃的金砂从指间滑落，这种感觉有一种把握命运的快感，笑道：“已打发了人手过去，所里二百余户，终究是个麻烦。”</p>

于承嗣点头目光沉着，的确是麻烦。两个月前龙山百户所就有人在周边打柴，看到他们的人在溪水边淘洗矿砂。只能杀了，伪造成老虎啃食而死。</p>

顿了顿，于承嗣道：“将手里儿郎练好，下面这条矿快完了。找新的矿脉动静不小，所里的人不能留了。”</p>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p>

“都说今年入秋倭寇会进犯，让他们死在倭寇手里吧。”</p>

于承嗣说着，抬手指指炕对面木柜，于学文走过去揭开盖子，密密麻麻全是铜钱，就听于承嗣道：“取三十贯支用，别苦了下面儿郎。”</p>

“父亲大人安心就是。”</p>

拿起一串沉甸甸五六斤重的铜钱，虽然也是亮灿灿的，可始终比不上金子的光辉……</p>

将钱放回去，盖上盖，于学文扭头：“父亲大人，听说老大、老三几个在卫里惹了麻烦？”</p>

“几个不成器的东西由他们闹去，做好你的事情，别去管这几个的破事。”</p>

于承嗣说着双目上翻看着屋顶，语气幽幽：“天赐的富贵，我于家能否成为山东豪强，机缘在这山里，不在卫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