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棺材铺（2/2）

二叔皱眉说：“屋舍只有朝向与风水之说，并无气息。院墙上的黑气想必跟那两个阴差有关，这事儿只要再等上七日，便能明白。至于地仙，它们头顶冒出的气，都是黑色的。除非渡劫飞升，不然它们都与掌管地府地藏王菩萨有些关系。渡劫就好比清洗从地里挖出来的食物，雷击便是驱除它们身上的戾气。”

我抿嘴道：“好吧，原来是这样。”

“嗯。”二叔看着我微微含笑，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休息片刻之后，二叔带我走到另一条大街上。站在远处，二叔伸手指了指那些正在吸食阳气的阴魂叫我看。我抬头睁大眼认真看了一会儿，那些阴魂的头顶上果然冒出了灰黑相杂的气，但是却没有一个是紫黑色的。

一边走一边看，熟悉之后，二叔问我看会了没，我点了点头。确认之后，二叔便带我抄小路，绕过几条街，来到恨水叔的棺材铺。一路上我很惊奇二叔居然能记住村子里的每一条道路，要知道按照祖训，二叔在五岁时便被带走学习道术，学成之后，也只是每年除夕回来团聚一次而已。

我们这里虽叫王家村，但叫它王家镇其实也不为过。古时王家祖宗发扬光大，名震四方据今少说也有一千多年，这一千多年的历史积淀下来，王家的后人早已百子千孙，村子的规模也扩大了好几倍。后代子孙分宗分系，各自异爨，干什么的都有。一个村儿里，互补充足都几乎不需要外援。村里的路也十分多而且复杂，二叔居然能全记住，而且还能带我抄小路真的让我很吃惊。

吃惊归吃惊，但给奶奶选棺材的事儿还是要做的。来到恨水叔的棺材铺，还没进去我便高声大喊了起来：“恨水叔，恨水叔你还认得我吗？”

当时恨水叔正在打算盘，抬头一看进来的人是我，忙停下来笑道：“这不是阳阳吗？恨水叔都好几年没看见你了呢！怎么样，这几年在外地读书还习惯吗？”

我含着笑点了点头，小时候没少在恨水叔的棺材铺里捉迷藏，恨水叔是个莫名其妙的人，有时会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发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小时候恨水叔一直对我们这些调皮捣蛋的孩子很好，人也挺和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开着棺材铺，平时没什么人很清冷才这样。

我和二叔进了棺材铺，二叔和恨水叔聊了聊关于棺材的事情。聊到后面，二叔问了问现在棺材大致的价钱，并表示愿意高价卖一口好棺材放在灵堂里，再做几件寿衣放进去，让奶奶头七回魂时，也好有个引子。

二叔把想法一说，恨水叔便带着我们走到内堂，用钥匙打开了一扇门，顿时里面浑浊的空气和着灰尘铺面而来，三人都吸入了不少，因此咳嗽不已。恨水叔说：“阳阳，道全，你们也别见怪，这间房就是用来放置长时间没卖出去腐烂的棺材用的。”

二叔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是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二叔不是疑惑恨水叔单独用房间来放置腐烂棺材的事情。这是因为王家祖宗遗留下来的规矩中，便有一条就是：做好的棺材绝对不能劈成柴火烧掉。王家祖上便认为，棺材一做好就有了灵性，迟早是要入土的，只是没有找到好的主人。

恨水叔人虽有些怪异，但比较和善，村里谁家死了人，几乎都会到他这里定棺材，因为这里的棺材好，而且是最便宜的，几乎接近成本价，有时恨水叔还帮人钉棺。

大家都知道，做棺材这生意的，买卖不定，而且十分冷清，恨水叔棺材买卖如此廉价，为何还不关门呢？

这便是因为，附近山头的几个村儿里要是死了人，那家人又穷，买不起好的棺木，恨水叔都会送给他们一口腐烂的棺材。

而恨水叔棺材铺卖的棺材一般都是上了漆的，因此棺木整个腐烂的时间比较长，大部分棺木只是缺个口、烂个角而已，稍微做些处理便看不出来。那些本打算用草席裹尸的穷人，一收到这样的棺材，便从心底觉得恨水叔对他们好，有事没事都会为恨水叔宣传。因此恨水叔棺材铺的名声远播，附近几个村知道恨水叔不贪死人钱，家里要是死了人，就都来恨水叔的棺材铺买棺材，有的甚至还提前预定。若是当初恨水叔将腐烂的棺材给劈了当柴火烧，那恨水叔的棺材铺怕是早就关门了。也许这就是天意，王家祖宗的规矩反倒帮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