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远山有个驼背者】（2/2）

他的眼睛静止不动的看着前方，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他看遍了整个前方，事实上，整个兽峰都在他的眼里。

树木阻挡不了他的眼睛，夜色阻挡不了他的眼睛，他想看哪里就能看到哪里。

他能看到那百果园中那些调皮的小小异兽正在月光下玩耍，能看到百果园中那株生骨树上渐渐开出的一朵朵骨花，他甚至看到了丝园中那些如毛发般的洗骨丝兽隐藏在不知名的角落。

终于，他不知道在那块石头上立了多久，正当他准备回去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颗梧桐树，看到了梧桐树下的那个清瘦少年。

“焚火丹……”苍老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实际上周围也没有别人。

“此子心将亡……”苍老的声音再次传出，这次，比之上次的声音要大了一些，似乎是在肯定这句话的内容，又或者是在宣誓那个清瘦少年接下来的命运。

他没有走，也不打算出手，他就那么如石头般立在石头上，仿佛化为了石头的一部分，他似乎在等待那句话的结果，或是在等待清瘦少年命运的到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活了无穷的岁月，世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如过眼云烟，不入心扉。

他姓常，别人都知道他姓常，可他又不姓常，因为，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姓名。

……

万东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变的模糊起来，火烧之痛还在继续，但他却感觉这种痛苦在随着自己意识的模糊正逐渐的减退。

难道要死了吗？

意识模糊中，他微弱的神智在拷问自己，曾经最接近死亡的两次，他也如现在这般拷问过自己。

第一次，他浑身是血，因为流血过多，他连止血的力气都没有，幸运的是，他的血没有流尽，他活了下来，他知道，他靠的是运气。

第二次，是因为饥饿，那一次，他靠的是好心人的救济。

可是这次，没有运气可言，没有好心人可以救济，他要靠的是自己！

面对命运的选择，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此时，万东仅有的那一点点清醒的神智仿佛明白了命运的真理般。

可明白了这些，有什么用？

我用什么去抗衡？我有什么？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看下一刻就要被疼痛所淹没。

就在此刻——

嗷！

一声嘹亮的吼叫声传入了他的脑海，他意识一震！

小白！

是小白……我有小白……！

他仿佛找到了方向般，意识处于一种空灵的状态，空灵之中，他的心灵随之所动。

我还有我自己！

我有一颗向往修行的心，我有一往无前的勇气，我有坚韧不拔的意志，我有为修行可闯刀山火海的决心！

他的心灵仿佛被揭开了一层尘埃，变得明净。

我有手心葫芦，我还有万山宗养兽弟子的身份！

原来我有这么多。

轰！

这么多的拥有像是希望之光般充斥着他明净的心灵，他那模糊的神智开始了对痛苦的反抗。

“此子心有灵……！”远山上，苍老的声音再次传了出口，他佝偻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里，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