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尸变（2/2）

我看直了眼，没想到贾道士还有这手功夫，也算是长见识了。贾道士勾住了玉腰带，没下鼎，转头就往东南角瞄。

我跟着往那边看，东南角的那根蜡烛火苗很旺，一点动静也没有。贾道士吁了口气，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手一翻，那腰带就没进了他怀里。他翻身下鼎，往后退了两步，两眼放光地敲了敲鼎：“要是能把这鼎弄出去就更好了！”

我大学念的是考古，深知国家这方面的法律，有点惴惴道：“你也不怕撑爆了吃枪仔儿，再说了，你就是能把这玩意弄出去，谁敢收？”

“我就是这么一说，”贾道士嘿嘿一笑，晃了晃探照灯，“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侧室，胖子他们要是找东西，不太可能往这里来的。”

“那岂不是说，这里还有通道通出去？”我说。

“嗯，”贾道士提着探照灯原地绕了一圈，指着鼎里头的那面墙道，“那墙上好像画着什么东西，咱们过去看看。”

他说着迈开了步子，我提着狼眼手电往那个位置照，那墙上用暗黑和灰色的颜料画了一溜烟半人高的画，隐隐约约的有些人形，大概有五六副的样子。

贾道士走到墙边，看了两眼，兴趣寥寥：“画的好像是金刚伏魔图。”

我跟着走近一看，可不是，那些画的上半部分画的都是横眉怒目的金刚，下半部分画的则是各式各样的小鬼。

我有些奇怪，道：“刚才的那座鼎和玉腰带，很明显是西周前后的样式，按理来说，这间侧室应该时同一座墓葬的一部分，而佛教在汉朝才传入中国，怎么会出现在西周前后的墓葬里呢？”

“谁知道呢。”贾道士随口道，度着步子，沿着墙根往前走。

我对佛教有点感兴趣，没动弹，仔细看画里的内容。墙上的第一幅画画的是一位秃顶怒目金刚，他站在云雾缠绕的天宫门前，双手上挥舞着暗红色的火焰，似乎要烧死天宫下方台阶下跪着的一群人面怪鸟。那些怪鸟一脸惊恐，想飞走，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了。

第二幅画画的是一位双手合十的金刚，从一个巢穴般的地方驾云飞了出来，他脚下的巢穴里一群恶鬼探头探脑的，有的表情畏惧，有的一脸的狰狞。

第三幅画画的则是一位金刚在天上拿着照妖镜模样的东西，照地下的一个大窟窿，那窟窿里阴气萦绕，露出了不少怪笑着的鬼脸，像是魑魅魍魉出行。

我看得头皮有些发麻，心道这几幅画也画得太逼真了点，正要移步去看后面的那几幅，贾道士惊喜地叫了一声：“原来门户在这里！”

我循着声音看去，贾道士站在离画墙七八米远的地方，用手往墙上一按，那墙就转了半圈，露出了一道黑乎乎的门户来。他对我得意的挥挥手，人往里一跨，倏地消失在了里头。

我还惦记着余下的画，也没太在意，继续往下看。第四幅画上画的是一位举着发光的宝珠、遥望着一座城池的金刚。这幅画似乎画得有点仓促，金刚的脸有些模糊。第五幅画就更怪了，只画了一个盘坐着的人的背影，和他脚下的几片白云。

我有些疑惑，要知道佛教的壁画大多是写实和想象并重的，比如说敦煌莫高窟的飞天，就是取材于道教神话，可第五幅画却不是这样，看起来反而有点阴森森的味道。

我琢磨了一会，也没琢磨出什么名堂来，心想第六幅画可能会有新的发现，往前走了两步一看，那墙上的图案早已被什么东西刮没了，只留下一个画框的轮廓。

我有点郁闷，这谁把画刮走干什么，心里不禁有点堵。我不死心地又在墙画边溜哒了两圈，还是没有其他发现，也懒得再琢磨了，心想干脆去找贾道士得了，看看他有没有找到什么。

贾道士刚才推开的那道门户依然还在，我提着手电顺着墙根往那里走，没走几步就跨了进去，门户外是一间圆穹顶、呈长条形的石室，四面砌砖，比里头那间耳室还大一倍，从结构来看，像是前室。整个前室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除了我所站立的位置，前室的其他三个方向都有一层楼高的拱门甬道相连。

“贾道士！”我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前室里空荡荡的，只有我声音的回音。

我有点想去找贾道士，可又不知道要进哪个门才能找到，心想要是万一进了哪道门，贾道士回来找我错过了呢。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回到原先的侧室里，因为这里只有一道门户，不容易找错。

我转过身，提着手电往回迈，刚走两步穿过门户，那座鼎里头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古怪声音。

这声音有点像是骨头的挤压声，我有点奇怪，心想难到还有其他的门户通向这里，贾道士回来又下鼎里了？

我忍不住又叫了一声“贾道士”，那鼎里发出“嘎嘎”一声，探出了一顶青铜头盔。

那头盔背对着我，露出了一片乱糟糟的头发，我刚想叫贾道士别瞎闹，可声音还在喉咙头就卡住了——我的眼角余光突然发现，那东南角一直亮着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灭了！

“难道尸变了……”我干咽了口唾沫，一动也不敢动，感觉心脏砰砰的跳得厉害。我心里祈祷着这是贾道士的恶作剧，可那头盔却一点一点转了过来，露出了一张白毛密布的鬼脸，张大着嘴对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