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花开无意（2/2）

“说的在理！不愧是误无失。”离相如飞快地说：“那么你是立足于哪一点在看待我们的产品？又看到了哪一面？”

误无失马上接口道：“立足两点：我是认识世界馆委派的使者，当然使命第一；第二，我的出身决定了我，凡事不能一棍子打死，我不忘本。这次来，我是本着这两点去考虑问题，唯一的目标：促成谈判，达成购买。”说着，他用如电的目光环扫一下屋子，离相如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误无失先生接着说道：“我的角色虽然是这样，但在实际应用中还只属于参考范畴，别人采纳与否是一回事，我忠于自己的发现是又一回事，我这个人一向直来直去，不看别人脸色吃饭。”

离相如点头道：“我知道。你继续说——”

误无失先生再次环视屋子上下，说道：“我判断，这款产品的功能真如你们说的那样，也不是不可能，原因有二：未知世界是一个没有界限的世界，所有看起来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再者，给自己划定界限，会与我的愿望相违，这不是科学的态度，认识世界的初衷，也不是这个。”

离相如又点一下头。

“不过，”误无失话锋一转，再说道：“我预测，五百年之内，这样的产品诞生，还是早了点。”

离相如微蹙双眉，问道：“时间问题，在你也是问题吗？”

误无失羞愧难当，掩面而出。

预测的失职，令认识大为沮丧，接着派出了第四位使者：验证。

验证大红脸，五官如刀刻，背有些驼，抬脚走路掷地有声，他走过的地方，足印就是指引，背影叫做路，人送外号“别无路”。

别无路先生脚踏两只鞋，“吧嗒吧嗒”来到离相如面前，伸出两手去握。

离相如也伸手行握手礼。

“那只呢？”别无路问。

离相如两只手僵着，不知所措。别无路的意思，是左手握左手、右手握右手，这是他的方式。

离相如感到怪异，心想认识世界用人越来越不可思议了，真是出乎意料。简单与别无路握个手，开始正题。

“先前误无失的话呢？”别无路突如其来道。

有了刚才的举动，离相如开始有所防备，听到对方问话，稍一思索，答道：“落了。”

“什么？”别无路不解，双眼的轮廓开始浮动。

“他走了已经一个时辰，话音落地了。”

“找找看。”别无路浮着脸，在空中映着：“应该还在。”

“他的那些话是无法印证的。”离相如语气肯定地说：“日期有误。”

“怎么会呢？他前脚走，我后脚来，误差不会超过十分钟，往往都会赶得上，话又那么远，不会很快就掉到地上，再说了，一向没有我去肯定，他的话是不会兑现的……”别无路一边找话，一边说。

“他的判断本身就荒谬，倒是可以省去你这一关，”离相如说：“我想你的任务也完成了，可以不虚此行了。”

别无路找不到台阶，立在那儿，顷刻间化为乌有。

认识短期内失去了经验，逻辑又打退堂鼓，预测因失职不被采纳，验证最终落空，无奈，拿出放弃，放之四海。

放弃一出马，四面突围，势如破竹，无人能敌，刹那间山穷水尽，地上寸草不生，放弃一个都不要，人称“话下在”。

话下在见四野无人，独自伫立，有点冷清，便手卷成话筒喊：

“有人吗？——”

离相如正在办公，听得屋门外稀里哗啦，一片嘈杂声由远而近，正要问询，却听见有人先问了。

“谁？”离相如反问，她的声音像一粒弹子穿透门板，飞出屋外，又穿过话下在的声音，嗤着蓝烟，空气里闻得到一股焦糊味。话下在的声音像竹皮遇着利刃一样，片片脱落。

“我。”话下在的声音变作重低音，“嗡嗡”作响。

“你是谁？”弹子继续飞，最后打在话下在的脑门上。

“我是我。”话下在的额头上马上鼓起一个大包，用手不停揉着。

离相如一听，是放弃，笑了，回道：“放弃，你还记得你的错吗？”

放弃回言：“我没记错，我是‘话下在’！”

离相如提醒道：“那是别人的话，你一味当真。”

“我若连这个都不信，就没有可以相信的了，这一点我不能忘。”

“你在听吗？——”

“我在听——”

“你是放弃，应该连同‘话下在’也放弃——”

“那我是谁？——”

“你是放——弃、话——下——在——”离相如的声音让话下在听着越来越远，他只听清了三个字：“放——下——在——”

“放下在？”他感觉陌生，有些不能适应，又问自己：“那我在哪里？”这个声音逐渐微弱，最后到没有，天地一派空明，没有声音，也没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