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娘死了（2/2）

花娘干枯的嘴唇一张一合，呼唤着李铁山的名字。

李铁山抹了抹泪水坐在花娘的身边，握着她另外一只手说道：“我在。”

没有比这两个字更能让花娘安心了，几十年前她背叛夫人，偷偷跟老爷在一起，并不是看他有钱有势，而是看到了他这个人，能让十几岁的花娘春心蠢动的男人，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忘不掉这个男人。

“婉儿……就拜托你了……”花娘将两人的手缓缓放在一起，艰难的说道：“她是……李家的子嗣，铁山，你一定要让婉儿回到李家……我不想我走后，她成为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老爷……我求求你了。”

李铁山哽咽的抚摸着泣不成声的李婉，紧紧握着花娘的手说道：“这辈子是我欠你太多，这个孩子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好的，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

“娘……”婉儿紧紧的握着她得手，声音嘶哑：“娘，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里陪你，你也不许走，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你说，还有很多地方没带你去，你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木县有一个子母桥吗？你一直说想去看看，我过几天……过几天等天气放晴了，我就带你出去看看……”

深深的恐惧像无数根藤蔓把李婉拉进黑夜中，她不断的祈祷，祈祷老天不要带走娘亲，不要在她刚刚跟爹相认的时候就失去娘亲，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婉儿……”花娘嘴角微微上扬，微弱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好好地……”

话还没有说完，握着两人的手突然垂了下来，李婉耳边一翁，猛地抓住花娘的手，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无尽的黑暗降临在她得身上，娘生病的时候大夫说不能吹风，所以一直待在屋里，她本想等她再王府赚了钱就带娘到处走走，让她见见外面的世界……她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带花娘去，娘怎么能现在就走。李婉紧紧的握着花娘的手，瘫坐在地上，忽然又扑在花娘身上嚎啕大哭，心里似乎有千万把刀在翻转，李婉胸口发闷，脑子嗡嗡作响，发出痛苦的哭声，李铁山不忍心看到这一幕，抹了抹泪朝外面走去，门开的瞬间，有抹高大得身影转进屋里，李铁山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的相貌，身后已经响起杨睿的声音：“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娘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杨睿眼眸掠过一丝心疼，仿佛看见十年前的自己坐在娘亲窗前抽泣的样子。

死亡是人必须迈过去的一道艰难的门槛，每个人都会面对这一刻的那天，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娘……”李婉紧紧的拽着花娘的衣服，她多么想花娘能再睁开眼睛看看她，再叫几声她得名字……可现实为什么这么残酷。

巨大的悲伤突如其来的降临在她身上，她胸口发闷，两眼一黑就倒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李婉才缓缓醒过来，浑身软绵绵的，早晨的阳光温暖柔和的洒在李婉身上，冰凉的身子终于恢复了一点暖意，她额头还顶着湿毛巾，冰冰的，外面有吵杂的声音，她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门缝里依稀可以看见两个人的身影。

杨睿月牙白的长袍，清晰儒雅的颜色衬托出他淡雅温和的性子，洒满星光的眸子微微眯起，锋眉紧锁，仔细听着站在对面的人说话，那个人李婉认识，之前给花娘看过病，花白的胡子，说起话来有些慢吞吞。

两人不知道说了多久，大夫朝杨睿鞠了一躬，然后背着药箱朝远处走去。

杨睿蹙眉推开房门，发现李婉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一声？”

“刚刚……”李婉扯开嘴角，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杨睿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坐在李婉床边，舀了一勺轻轻的吹了几口递到李婉嘴边：“大夫说你是急火攻心，只要稍微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你这段时间需要静养，后厨那边的事情我已经让阿碧代你跟张大娘请过假了。”

温柔地声音让李婉多了几分安心的感觉。

“我睡了多久？”

“两天了。”杨睿淡淡地说道，俊脸带着一丝倦意。

两天！

李婉被杨睿的这句话吓到，一把抓住杨睿的手臂，追问到：“我娘在哪？我想亲自送她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