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没有天涯海角的票（2/2）

大片大片的窗帘布被吹得飞了起来，然后在空中卷了起来，像是一只很大的蝴蝶，欲迎风而去。

她打了个冷颤，夜晚的冷风吹来有股刺骨地疼痛，打在脸上，像是刀割一样。

寒风吹的她瑟瑟发抖，抱着肩膀站在窗前，突然有些自嘲，这么自虐自己，有什么用呢，就算是现在自己从这里跳下去，程佐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人与人的距离何其远，要透彻的明白一个人，何其难，至少她，花了四年，才明白。

她记得以前，只要她有点发烧感冒，程佐无论多大风雨都会替她买药，那个时候，她和程佐，一遍一遍的看《似水年华》，青涩的文字包含了感情的隐忍，那些欲辩难辨的眼神和将说未说的话，是花季里最能融入感情的岁月。

“如果有一张票能到达天涯海角，你会不会跟我走。“那个时候她经常问程佐这句话，而程佐却总是笑笑，揉揉她的头发，说只要有，就会。

窗户被风吹的咯吱声响，空旷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惊起，眼泪顺着眼角哗哗流下，有时候她真的希望程佐能晚点说出这个真相，至少，等他们结婚一百天阿。

可是现实就是如此，他不记得他们结婚多久了，就像她不知道当初他的情深柔肠却是带着深仇似海。

看来还是没有能到天涯海角的票。

钟汪洋仰起头，让泪水全部倒回，钟汪洋，矫情这一次就够了，你一辈子矫情这一辈子真的够了，在程佐面前你一败涂地，在父亲面前你是罪魁祸首，真的，够了。

门咯吱被人推开，钟汪洋没有动，依旧抱着胳膊站在窗前，虽然她不想这么自虐的受冷风吹，但这是此时保持她清醒最好的办法。

程佐看了她一眼，走过来关上了窗子，“钟.。“

“对了，这个还给你。“钟汪洋打断他的话，扯出一个笑容，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在灯光的反射下瑰美到极致。

程佐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又笑了，“不用，留着也没有，丢了吧，我的也已经丢了。“

钟汪洋愣住，收回了手，说，“也是，毕竟以后等我混不下去的时候，也可以拿这个换些钱，可是南非上等钻石呢。“

程佐脸上有些难看，但现在也不好说什么，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默。

“倒是委屈了程总，与个不爱的女人朝夕相处这么久，同床异梦的感觉不好受吧，现在好了，谁都不用觉得委屈。“钟汪洋笑的有些讽刺，讽刺她自己的自以为是，以为程佐是对她最好的人。

而最后这只是一个编织了四年的阴谋，她能说什么呢？原谅我孤陋寡闻，不知你心里有人？

钟汪洋深呼了气，让整个人看起来正常一点，她不想在继续墨迹下去，甚至，不想在这栋房子里多待一秒。

“离婚协议签好寄给聂如今吧，我会联系她的。“说着，拉了行李箱就要走。

“钟钟.。“程佐猛地从后面拉住了她。

“怎么？程总这是要上演离别情深吗？还是觉得亏欠前妻呢？“

程佐垂下了眼睑，“这是钟家欠程家的。“

“那现在钟家也玩完了，是不是也还清了？“

钟汪洋冷笑着甩开他的手，行李箱拖动的声音在木质地板上格外的响亮，仿佛是岁月最持久而心碎的嘶哑。

“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吧。“程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钟汪洋站在门前，身子僵了僵。

多么恶心的一句话，把孩子打了吧，钟汪洋突然想笑，她一生最美的年华与最耀眼的荣华，全部都栽在了身后这个男人手里。

钟汪洋站定身子，没有回头，笑了，“我没有恶趣味为仇人生个儿子，我还年轻，更不会带着个孽种到处转悠。“

“那就好。“

“此后无论如何，都不会与程总有半毛钱关系，程总可以放心。“说完，甩手走。

关门的声音将程佐从恍惚中惊醒，他站在窗前，看着那瘦弱的身影下楼出门，直到出了他的视线。明明只有一层楼的距离，却比天涯海角还要遥远。

不是终于成功了吗，瞪了四年终于成功了不是吗，钟家玩完了，可是为什么他会感觉到心里某个地方空了呢。

钟汪洋下楼，看着手中的戒指，钻石夺目到刺眼，她回头，没有看到任何人。

她还在奢求什么呢，这样的下场不都是拜那个人所赐吗，闭了闭眼，将手中的钻戒扔进了草坪区。

在灯光的照耀下划过一道闪亮的弧线，转瞬消失在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