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书院的时光（1/2）

时间就这么慢慢过去，日子就在每天的三字经千字文九九乘法表中渐渐消逝。书院的生活机械而平淡，每天早上到校晨读，在老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下就连睡觉都十分的困难，读完这些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弟子规后就开始枯燥乏味的默写，这是所有学生最怕的事情，老先生异常严厉，每错一个字抄整段话十遍，有错漏的要将整篇文章抄写三遍，一个上午下来教室里往往鬼哭狼嚎，除了那些极其优秀又心细的真学霸外，剩下的同学都在哭喊声中一遍遍抄写着这老三样，到了中午之时大多数人的手都抖得如同帕金森综合症。

但这一条并不适用于弥天，胡友，和苟朋。

并不是说这三人的学习成绩有多好，默写的东西有多完美，而是因为他们发现了窍门：老先生在批改他们交上去的默写时异常认真，认真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再加上年纪大了耳背，所以说。

弥天，胡友，苟朋三人交上试卷，转身向座位走去，走到一半时非常自然地转了个身飘飘然一脚踏到老先生身后，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向门外走去，老先生依然专心致志地批改着试卷，有些老花的眼睛紧紧贴着试卷，一丝不苟地挑着每一处错误，每一次手腕轻轻一抖就打上了一个圈，直看得地下的学生们心惊胆战，暗暗祈祷着不是自己。而与此同时，弥天胡友苟朋三人已经成功逃脱，默默地将身子藏到了墙角，只是由于好奇依然时不时往里面偷瞄看看是哪个倒霉蛋子中了招，通过他们脸上的表情判断他们到底要罚抄几遍。

三人刻意保持着距离，胡友和苟朋在一边，弥天一人在另一边，相互之间保持着安全距离，只是这墙终究就是这点长度，三人不得不挤在一起免得被发现，同时还试图偷看里面的情景，有时候不慎头撞着头脚踩到脚，也只得冲对方做几个鬼脸扬扬拳头，并不敢真的打起来，毕竟老先生虽然耳背但也不是聋子，再加上同学们向来有看热闹的优良传统，一旦被老先生发现，接下来的各种谆谆教诲的神态和痛心疾首的表情实在不是正常人受得了的。

各种鬼哭狼嚎的抄写做完，老先生先是将错的最多的几个孩子交上来一顿训斥，让他们在墙角罚站，然后再将一个不错的人叫了上来，能做到这一点的全班只有一个，那就是胖胖的班长，永远穿着整洁考究的衣服，脸上带着婴儿肥的班长钱多多，每次老先生表扬起钱多多来总是不吝溢美之词，脸上的表情更是红光满面，比起骂人时的疾言厉色完全不同。

“为啥老不死对班长这么赏识？”弥天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悄声对在一旁的胡友问道。

“因为他家有钱。”胡友冷冷地回了一句，都没转过来看他一眼。

“傻bi，你当鲁丘这老东西是有多高尚，也就是个屁。”苟朋瞪了弥天一眼，一脸鄙夷地说道。

弥天看到苟朋这张满是横肉的脸不禁心中无名火起，抬手就想揍他被胡友一把拦住：“想被发现？自个儿想死自个儿去，别他妈拖累咱俩，傻bi。”

弥天强忍怒气，不再理睬二人，胡友和苟朋也没兴趣与他交谈，只是默默等着老先生中途休息。

终于，老先生宣布中场休息十分钟，抄得手腕酸胀的同学终于趴到桌上松了口气，三人这才猫着腰悄悄溜了回去，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老先生回到教室，正了正头顶的高冠理了理毫无皱褶的汉服，咳嗽一声继续开始讲课，而大多数人也开始发起呆假寐起来。

“叶弥天，上来把这篇文章默出来。”老先生威严的声音在教室中回荡着。

弥天剔了剔牙缝里残留的肉丝，将剔出来的肉丝揉成了一团向胡友和苟朋的位置弹去，拖着懒汉步走上了讲台。

弥天睡眼惺忪地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着，文章写的倒是一字不差，就连里面最细节处如呜呼之呼都默了下来，可以说默得非常完满，可老先生却毫无一丝高兴的神态，反而脸色却是愈发铁青，手中的戒尺在讲台上“砰砰”作响。

“下去下去！”弥天刚一默完，老先生就赶紧挥着戒尺示意他赶紧下去，下面的同学也是发出了“嗤嗤”的讥笑声。

老先生咳嗽一声，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老先生指着黑板，正色对下面的同学说到：“同学们不要笑了，虽然叶弥天同学之字写得很难看，但大家不要光盯其字，你们要看到他默的文章非常正确一字不差，这一点你们要向他好好学习。”

说完，老先生急忙将弥天写在黑板上的自己擦得一干二净，而且手中更是加上了几分力度，似乎是要把这块被弥天的字玷污了的神圣黑板净化。

弥天的字其实倒不是难看，也不是非常难看，更不是非常非常难看，而是根本就不能看。

一般字写的难看有以下几种原因：潦草，不端正，歪歪扭扭，笔画不清，该直的笔画不直该弯的笔画不弯，挤在一起。而弥天最伟大之处便是将以上的几条全部融为一体，创造出了一种新的境界，博采众长学贯百家，丑出了水平，丑出了艺术。

如果给西域的中东人看了，他们也许会以为弥天的字还可以的，可惜弥天写的是汉字。

胡友和苟朋不屑地看着弥天，冲着他做出呕吐的动作，弥天不甘示弱，也对他们坐着各种鬼脸。

中午，同学们吃完饭，自觉地走出教室在门口站好，很快教室里便传出了狂怒的咆哮声，骨肉与板凳的相撞声，板凳与板凳的敲击声，拳头砸在脸上的闷响声，还有桌椅乒乒乓乓倒在地上的脆响声，呼痛声，怒骂声，以及各种各样从大人嘴里学来的脏话声，这些声音在中午炙热的太阳下在教室中不断回响，已经成为了这两年来的固定风景。

声音嘎然而止，教室里瞬间一片安静，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过了一会儿，弥天胡友苟朋同时走了出来。门外挤作一团看好戏的同学们极有纪律地在门口排成两列，将大门口的大道让给三位大爷，弯腰目送着三人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