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金城，胖商人（1/2）

三月的阴雨始终没有停歇，伙计们望着遥远的家乡想念青梅竹马的姑娘，在船长的船老大的骂声中窃窃私语干着活维持船的平稳。船不断靠岸送走旧的客人迎来新的金主，渐渐地离出发的地方越来越远。

船老大端着盘子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盘子里是刚刚打捞上来就立刻烹饪完的鱼，鱼肉肥厚而弹嫩，让人看了食指大动。

“夫人，少爷，你们的菜已经端上来了，请慢用，还有三天就要到土金城了，请问夫人有什么吩咐？”

妈妈拿出一封信交给了船老大：“麻烦将这封信先送到这人手上，让他在我到的时候来码头接我。”说完从衣服中拿出最后一锭银子，随着信一起交到了船老大手中。

船老大暗地里看得真切，发现这已经是她最后的一锭银子了，心情不禁低落下来，本以为傍上了大款可以大赚一笔，结果这一理想已经变成了镜花水月。这女人这几天的开销甚巨，无论住的房间还是这船的费用都不是小数目，再加上半个月来的吃吃喝喝，之前给的那些银子已经花了大半，事实上能到手的钱并不乐观。换做平时，船老大肯定会动些脑筋想办法多捞一点，可之前这女人又表现如此强悍绝对不是好惹的主，自己根本不敢打什么歪念头，万一自己做了什么手脚被发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钱没捞到就下海喂鱼了。船老大心情沮丧，接过信的时候动作也异常迟缓显得无精打采。

“送到土金城，这么大的地儿我上哪儿给你找人去？”船老大无精打采地抱怨道：“夫人，不是我懒，我和我手下这群伙计也是要吃饭的，从这儿我就是拼了命的赶也要明天才能送到，这一路上不知得吃多少苦头，你要我送信给这人我又不认识，在当地也不是什么名人，土金城这么大的港口城市我也是去的多了，人潮里找这么个人不是大海捞针吗？夫人啊不是我。”

“5两银子。”妈妈淡淡地说道。

“什么？多少？5两？！”船老大灰暗的眼睛里立刻射出两道贪婪的金光，脸上却是露出为难的神色：“夫人这路途这么遥远我这么走一趟很辛苦的，你看要不10两吧，否则真的难啊。”

“算了那我到了那儿自个儿去找吧，也就多花点时间，麻烦你了你先去忙吧。”

船老大劈手夺过信，原本松松垮垮的肌肉瞬间全部运转起来，弓着的背“嘎达”一声挺起，小腿肌肉暴突成一条条，左脚在客舱地毯上一蹬，身体凌空飞起横跨江面跳进旁边的小船，两三下便划到岸边，一溜烟跑上岸。烟尘起，栖鸟惊，原本在树枝上休息的鸟儿纷纷飞起，在空中惊叫连连。

妈妈看他这副样子也觉得好笑，心想世人果然是无利不早起，但像船老大如此**裸势利贪财之人也是少见。

回看弥天，发现他正手舞足蹈对着空气拳打脚踢，面前并无对手，只是对着空气一通乱打，场面显得十分滑稽。

“小天，你在干啥子？”

“妈妈，我还是感觉好冷，所以我现在想象哥哥在我对面，我现在正在狂扁他而他正跪地求饶，妈妈你不要管，我快赢了。”弥天一记飞腿踢出，笑嘻嘻地摆了个帅气的姿势。

弥天只是感觉身体寒冷想要热热身子出出汗，而他发现自己这么一通拳打脚踢下来的确是舒服了很多，体内那股阴冷的气息仿佛被压抑住了，没有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地在体内乱窜。

妈妈看他手舞足蹈的样子怔怔出神，看着墙上弥天群魔乱舞张牙舞爪的影子，仿佛又看到了那无比熟悉每天都能见到的画面，只是那个一脸坏笑陶醉看戏的家伙不在了，那个经常把弥天打成猪头的孩子也不在了。

就这样，时间在弥天的上蹿下跳中过去了，小船逆着水流，在平静的汉江上漂浮着，穿过两岸的繁华与欢悲，看尽天空的阴晴，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到达了土金城。

土金城地处汉国中部，正处汉江分叉之地，是自古以来最重要的水陆交通要冲，汉国的水路运输十分发达，大多数货物都选择水路，所以此城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成为了汉国重要商业大城，商贾云集驳船万千，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金色的光辉下，充满了活力与奢华。

此时正值下午卸货之时，土金城的港口人头攒动，大大小小的船只停泊在了河岸，货物源源不断从船上运到岸上，形形色色的商人和****上身的码头工人正扯开嗓子大叫着，工人们精壮的上身和黝黑呈褐色的皮肤显示了他们的力量与健康，脸上被风吹得布满了皱纹，眼神中透着乐观与精干；商人们大多也上蹿下跳大吼大叫地指挥着，训斥着动作不麻利想要偷懒的工人，同时和账房一起清点着货物。几个工人一边嚎着嘹亮的劳动号子一边将成箱的货物被稳稳地扛在身上发力将货物抬起运到岸上。汗臭味，鱼腥味，以及充斥在空气各处的喝骂声，鼓劲声让港口显得生机勃勃，充满了诱人的商机。

妈妈谢过了伙计收拾完东西，抱起弥天上了岸向四周望了望，目光扫过形形色色为生计奔波操劳的人们，一张张满是汗水却充满生命朝气的脸，一双双疲惫却明亮的眼睛，可却就是没有找到她想看到的那张脸。妈妈眉头微皱，却见船老大已来到岸边恭恭敬敬地迎接着。

“人呢？怎么没看到？你真的把信送到他手里了吗？”

“夫人，小人确是亲手将信交到了那位大人手中，大人之前已经到了现在应该正在等您。”船老大诚惶诚恐地说道。

“让让让！”几个工人扛着一箱箱还在活蹦乱跳的鱼从船上冲了下来，溅出的水花很快就在人潮中消失不见。

妈妈在人群中快速扫着，很快就锁定了一处人群聚集的地方，一个30岁左右的胖子正指手画脚大吼大叫催促着工人们，双手在空中大幅摇摆，动作夸张如劲舞，头顶上宽大的帽子随着他的脖子不断跃动看着甚是滑稽。工人们却是极其害怕，纷纷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狂奔起来。

“你们几个龟儿子，快快快，十分钟把这几箱东西搬过去，妈了个逼的跑快点！长了三条腿还跑这么慢，老子喊个娘们跑得都比你们这帮锤子快信不信！妈的要是误了时间我扒你们的bao皮！”胖子商人对着几个工人连连怒吼，额头都爆出了青筋：“还有你们三个娃儿给我稳到点，ri你先人板板！你妈生你的时候是吃了砒霜了吗一副熊样，把货打翻了你们也别混了，自己个乖乖跳河喂鱼！”胖子商人一边说一边打着工人的脑袋，几个工人低声骂着脏话脚下却是加快了速度。

“莫给老子偷懒，多余的废话我不说了，听仔细了这个月顺利干完每人奖励4两银子，干的最好的三个奖10两！10两听到没得！10000块钱！姑娘们给我跑得再快点！”胖子商人声震苍穹地吼道，一转头一脚踹翻一个正在偷懒路的年轻人：“你妈的批不想活咯挖？长得这么丑脑瓜子还这么笨，你个龟儿子老子付你俩耳屎！”胖子商人连踢带打，把年轻人打得抱头鼠窜。

工人们原本满口的脏话瞬间消失了，嗷嗷地长叫一声发疯一般的跑了起来，一箱箱的货光影一般从船上卸下，在传流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妈妈强忍着笑，深吸一口气大吼道：“杨小明————”声音清晰地穿透了人群，在码头上空响起。

“哪个狗ri的龟儿子喊老子名字？！”胖子商人骂了一声，转过头搜寻着声音的来源，一张脸上满是怒容，但当他看到妈妈这张满是嘲讽的脸时，脸上的表情立刻荡漾开来生出一朵花儿，狂呼大叫地向她冲去，一路上任何逃得不够快的人都被他宽厚的肩膀和肥厚的身躯撞得四脚朝天掉下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