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清合王府（1/2）

夏季天色总是很长，已到戍时天色还没完全暗透，偶尔有凉风细细吹过轻薄幔纱，可以看见天际间如朱墨泼过一般嫣红彩霞。

我掀开侧边小窗遮帘，望着街道上顺流不息劳作形形色色男女，有叫卖，也有匆匆赶路。

前面一个卖糖人小摊吸引住了我目光，那摊子前，有个一粗布衫男子肩上驮着一个粉嘟嘟小娃儿，小娃儿目光紧紧盯着摊上五颜六色糖人，一只白乎乎小手放嘴边，留下了几滴馋嘴口水，声音糯糯“爹爹…糖糖…”

男子哄着小娃儿，挑了一只张飞糖人递给了小娃儿，小娃儿白藕似得小手抓住糖人，咯咯笑得欢，小鼻子上还冒出一个晶莹气泡。

我看得入神，心底有浅浅微痛，还记得小时候躲闺阁中望着窗外别人吃糖人吃欢，那时候我大心愿便是也吃一个糖人，可是因为娘亲管得严，不让我随随便便吃小作坊东西，我只能眼巴巴看着，直到有一天，爹爹也像那个男子一样驮着我出了宓府，见我看得糖人不舍得眨眼，便偷偷给我买了一个糖人，我吃那么甜。

可惜那样父爱欢再也一去不复返了，现早已是物是人非，眼眶有浅浅湿意，却扎得心底那么疼。

“为什么要哭”身边瑄祯递了个合蓝丝棉绢子给我。

我接过绢子，急忙抹去眼角泪滴，遮掩道“没有，只是眼睛有些涩而已”

瑄祯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下去，只一手递了个糖人我眼前。

“嗯？”我疑惑扭过头，才发现瑄祯手中捧了满满一旦糖人，他见我目光诧异。鼻中溢出绵软嗯一声，语气有清浅不自然，“刚才见你一直再看这个，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便让乐子都买回来了。”

我看他有些许扭捏不自然, 不禁“扑哧”一笑，接过他手中糖人放嘴中，是回忆中甜甜味道。

瑄祯见我吃一脸满足与安逸，不禁问道“好吃？”

我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皇上也尝尝啊！”说完见瑄祯挑眉我才懊悔，皇上吃东西都经过严格检验，像这样小摊东西怎么会去尝呢！于是接过他手中一旦糖人放一旁“皇上总也这样捧着。不累吗！”

瑄祯望着我一气呵成动作，轩眉道“不是叫朕尝吗？怎这样霸道”

我还没反应过来，瑄祯便前倾抓住我手。将我吃糖人放进嘴中吮吸了一口他望着我笑“嗯，是挺甜”

见糖人上还连着湿湿晶莹，我不禁羞红了脸，不自然转头恰巧瞧见乐子悄悄退到了马车幔帘外。有些羞涩嗔道“那里还有那样多，皇上怎么偏偏要抢我？”

瑄祯环抱双臂。一脸盈盈笑意，“因为姌儿甜”

我避过他眼眸慌乱看向一边，无意识吸着糖人不好意思做声。

马车平稳行驶着，穿过浓郁纷杂街道，转头来到一处峥嵘飞檐重檐青瓦殿宇处停下。

我透过小窗看了个大概轮廓只觉得眼熟，下了马车才望见横亘重檐青瓦牌匾上。笔锋铿锵有力四个大字：清合王府。

我有一瞬轻颤，即可稳住。瑄祯挽过我手立廊下，乐子上前敲了厚重铁门。片刻便有小厮拥簇着浩浩荡荡清合王一家前来接驾。

“老臣、妾身华氏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瑄祯上前笑盈盈得虚扶起跪前列清合王夫妇“皇叔、叔母不必多礼”

华王妃望见我装扮时，眼神有一瞬错愕，片刻便彬彬有礼道“姝嫔娘娘安好” 我有一丝窘迫，回礼道“见过华王妃”

瑄祯环视了一圈问道“嗯？怎没见宣硕堂弟？”

华王妃合了个礼。恭敬道“小儿去了九云台，今早接到家信知道皇上下访。已赶来路上了。”

清合王躬身一展手，笑说“老臣早早备下佳酿酒席，请皇上先到内阁用膳。”

瑄祯“唔”了一声拉过我手，一同随着簇拥旁人进了内阁。

正殿内阁是古朴典雅红木家阁雕饰，另有铁力木刻字做襄视，增了几分铁骨铮铮贵胄武将世家风范。

宴席丰盛无比，瑄祯自然被尊为上座，而我坐他旁下。清合王击掌几下，立刻走来一色棕稠袍怀抱丝竹管乐乐师，他们纷纷坐于殿侧席毯上，溢出一阵悠扬乐声。

不知为何，我心下烦闷不已，瑄祯注意到我不自然，轻声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低低道“只是有些许困乏。”

这时旁边笑温文得体华王妃道“姝嫔娘娘奔波一路，想必一定是累了，不如先到厢房小憩片刻。”

我颔首，保持着妃子应有矜持“多谢华王妃。”

华王妃唤来侍女替我带路，瑄祯轻拍了拍我手背“去罢！”“是”我朝瑄祯福了个礼，随着侍女一道出了内阁。

清合王府院落中，多便是小桥流水与花园假山，还记得以前宣硕带我来时候，他对我说，华王妃是江南女子，连带着王府布景都将清合王铮铮铁骨变成了婉约柔雅江南水乡。想到宣硕，心里毒刺又开始隐隐作疼。

侍女引我走到一处芭蕉缭绕后厢房，这里地处幽静阴凉。

侍女请我进了厢房，恭声道“王妃已经差奴婢备好了水，娘娘是先沐浴吗？”

我温婉笑说“好，有劳了”

……

温热泉水包裹全身，涤去一天乏惫。起身换上侍女备好一件简单月合色罗衣。滴着水珠发丝散背后，有冰凉触感合上清幽细风我内心形成一片空旷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