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恨不舍 爱不变（2/2）

“挺好的，你们费那么多心思做的当然好。”洛凡抬头看着大堂。

风岭的正堂，慕雪陌寒专门腾出让下人布置成沐婵和沐子染成亲时的大堂，红色的绸子、灯笼、喜字布满堂内，所有人忙上忙下，热火朝天，好不喜庆。

“夫人您随意看看，有什么吩咐再叫我，我先去忙了。”康伯微微弯腰说着。

洛凡就随意的在大堂里溜达，见下人们见到她总是停下动作弯腰行礼真是麻烦，便笑笑走了出来。

“姐姐……”听得身后有一声柔弱的声音。

洛凡转过身去：“双巧？你也来看礼堂吗？”

双巧露出白皙的牙齿，笑起来脸上有个小梨涡很是可爱：“玉玄大夫说我身子不好，很少让我出来，听说沐姐姐沐哥哥明日成亲，我求了许久才准许来逛逛，没想到能碰到姐姐你。”

洛凡抱歉的笑笑：“真是抱歉，这几日我身子才刚痊愈，一直没得空去看你。”

双巧大气的摆摆手：“不怪姐姐，姐姐受人折磨，当然是养好身子重要，再说……我也没什么事……”

洛凡见双巧说到这时言语有些吞吐，眼神闪烁：“怎么？双巧有事要说？”

“恩……其实……也没……”双巧轻轻咬着嘴唇。

“没有事？那我走了啊……”洛凡装作转身要走的样子。

双巧两步并做一步抓住洛凡：“姐姐别走！我有事！有事说！”

洛凡直直的看向她。

“恩……姐姐我……听下人说等沐姐姐她们办完婚礼不出两月你们就要启程了……”双巧低着眼帘说，“我……我只认识你们了现在，能不能带我走……我什么都能做……姐姐，你就带着我吧。”

洛凡完全没想到，才想出了一月有余，双巧会这么信任自己。双巧身体已经强行被破坏，原本才十多岁的年纪，硬生生被药物催成20岁，玉玄说她可能没几年寿命了……

想到这洛凡不由得一阵心疼：“双巧，你在风岭待着不好吗？康伯会安排人照顾你，这里很好。你若是跟我们会冰城……那里形式复杂，我怕顾全不了你。”

“我不怕，姐姐你和主上是就我命的人，你们又都对我那么好，我无以为报。”双巧瞬间眼含泪光，“我知道我自己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死了，我只想报答你们。”

洛凡忍不住湿润眼眶，上前摸摸双巧的发丝：“双巧别哭，你看，你都把我带哭了，好好好，我去和陌寒说，我让他同意，好吗？”

“恩恩，姐姐，你真好。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双巧说。

洛凡凑到慕雪陌寒跟前：“陌寒？你今天……有心事？”

慕雪陌寒从书堆中抬起头：“有事？”

今日慕雪陌寒从早晨就一直沉默寡言，洛凡一直没敢打扰他，只是自己找事做，没想到慕雪陌寒竟然自己在书桌前坐了整整一天。

洛凡明白慕雪陌寒并不像提起他的心事，也不多问：“陌寒，我想……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想把双巧带回去。”这是一句陈述句而不是问句。

“你猜到了。”洛凡抿嘴笑笑。

慕雪陌寒握住洛凡的手掌轻笑道：“你什么事情我猜不到，你想带的话就带着吧。”

洛凡反手拽住慕雪陌寒的手：“可是你今日所思我确实琢磨不到……”

慕雪陌寒站起身来把洛凡带到床边：“喝药。”

洛凡怔怔的看着他，这个思维跳跃太快实在有些跟不上：“哦……”仰头喝下，“这药要喝到什么时候啊，好苦……”

“那药物虽然都已经消散，可是玉玄说你身子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了，现在，好好睡觉，好好休息。”慕雪陌寒伸手将洛凡的发饰摘下，一头长发倾泻落下，“至于什么事情，我会与你说的，不要多思，好吗？”

听到这话洛凡就安心了，只要他肯与自己说就好：“好，我休息，我睡觉，那你呢？你可是坐了一天了。”

“若是我说不睡你是不是也不肯睡了。”慕雪陌寒失笑道。

洛凡认真的点点头：“这是当然。你担心我的身体我自然也担心你的，你若不睡我就陪你熬。”

慕雪陌寒捏捏洛凡的手心：“我真是怕了你了，不看了，睡觉。”

转身吹灭了蜡烛，一室寂静只听见洛凡如愿的躺在慕雪陌寒怀里很快进入了梦乡。

洛凡正睡着迷糊听到一阵悦耳的箫声，原本轻快、温馨的乐曲不知怎的，竟吹出了一种悲伤、怀念之感。

疑惑之间，洛凡就着窗户透进来微弱的光亮，发现慕雪陌寒早已不在身边：“恩？那箫声……这才五更不会是陌寒在院子里吧？”洛凡摸了摸身侧的床铺，好凉，都不知出去了多久。

慕雪陌寒昨日白天的确实异常，洛凡立马起身披上大氅准备出门去寻他。

“怎么在这儿坐着？这么凉……”洛凡推开门，果然慕雪陌寒一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抬手便将披风搭上，“也不多穿件衣物，更深露重的。”

慕雪陌寒惊讶的看着洛凡：“你怎么出来了，这么冷。”

洛凡不在意的笑笑：“我又不是纸片儿人哪那么柔弱了。只是陌寒，你还不打算和我说你的心事吗？”

慕雪陌寒顿时苦笑着摇摇头，低下头沉默片刻：“今日……是……母妃的忌日……”

“惜妃娘娘的忌日？”洛凡恍然大悟，怪不得慕雪陌寒从昨日起就心不在焉的。洛凡站着看着坐在石凳上的慕雪陌寒，忽然一阵心疼，伸手将他搂进怀里。“这么多年过去了，娘娘并不希望看到你为她年年难过，她所做的一切包括牺牲自己都是为了你的幸福，你不要这样……”

“我知道，我都知道……”慕雪陌寒轻轻的靠在洛凡身上，“陪我坐会，好吗？”

洛凡点点头刚准备坐到慕雪陌寒身侧的石凳上却被慕雪陌寒长臂一揽跌到他腿上。

慕雪陌寒紧紧的搂住洛凡，头靠在洛凡肩膀上：“石凳太凉你身子不好。还有……我想抱着你。”

洛凡的头靠向慕雪陌寒的头，手掌轻轻的抚上他的脑后。

“洛儿，你知道吗？从我知道母妃的死讯我就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为母妃报仇。当今太后，先皇，都是害死我母妃的人。太后找人散步我不详的谣言，而父皇却轻信他人，害得我从小流离，害的母妃年轻丧命。”慕雪陌寒哑着嗓音说道，“可是……太后现在动不得……先皇……也已经逝世。母妃在去世时给我留的信中不止一句的提到‘不要恨你父皇，他是迫不得已。’‘不要恨你父皇，一切的一切都是母妃自愿的。母妃不后悔！’为什么！为什么！那我究竟该恨谁，究竟是谁把我们害成这样？”

洛凡轻声说着：“你母妃和你父皇之前感情一定很好吧？”

慕雪陌寒轻轻点头。

“我想……先皇一定后悔如此待你们，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是不愿意的，可是他的地位不允许他心软。”洛凡柔声劝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皇上先前找你回朝，就是因为先皇给他的遗言。若是先皇真的不信你，又怎会将一个乱臣贼子放在一个根基不稳的新皇身边？”

慕雪陌寒依旧沉默不语。

洛凡抓着慕雪陌寒的手掌握在自己两手中揉搓：“你不要一直带着仇恨活着，陌寒，我想大概先皇当时真的有难言之隐和迫不得已的苦衷，你还太小或许真的不懂。可是惜妃娘娘懂，所以她不让你恨自己的父皇，也不能让你报仇。你真正的仇人只是那个散布谣言的太后罢了……”

“洛儿，你真的这么觉得？”慕雪陌寒抬头反问道。

洛凡捧起慕雪陌寒的脸：“陌寒，惜妃娘娘一定很爱先皇，所以她愿意为他做一切。”

慕雪陌寒问：“你觉得母妃恨父皇吗？”

“恨不恨我不知道，但是一定深爱。”洛凡认真的看着慕雪陌寒的眼睛，“陌寒，如果有一天你那样对我，我可能会恨你，但是并没有办法停止爱你。你能明白吗？”

“洛儿，我不会。”慕雪陌寒忽然一脸严肃。

洛凡失笑：“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打个比方。”

“难道我真的不明白母妃对父皇的感情吗……”慕雪陌寒呢喃道。

洛凡敲敲慕雪陌寒的脑袋：“不要沉溺与过去。不管上一辈有什么纠葛，那都是过去的人了，大家都放下不好吗？无论是你母妃还是父皇，我相信最终他们都是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幸福。现在让他们在天上看你愁眉苦脸，岂不是要难过死他们了！”

慕雪陌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笑了，笑了。既然都笑了就不要再皱眉了。”洛凡揉揉慕雪陌寒的眉心。

“是啊，我要好好的活着，我的命可是母妃替我争来的，或许……还有父皇……”慕雪陌寒长舒一口气说道，“洛儿，我现在只要你在我身边，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

洛凡靠在慕雪陌寒身上静静默想：惜妃娘娘……我方才说的话是不是你的内心呢？

‘是的，孩子，你明白我与先皇的感情。现在寒儿身边有你，我们都可放心了。’

洛凡听到空中虚无缥缈的声音仿佛在回答她方才心中的问题，忽的坐直身子，可身边却只有慕雪陌寒两个人。

“怎么了？”慕雪陌寒见洛凡像被什么震惊到一样。

洛凡回过神：“没什么。刚才你吹得曲子很好听，是什么曲子？”

“那是母妃谱的曲。”慕雪陌寒淡淡的说着。

洛凡拿起石桌上的玉箫：“陌寒，你教我吹玉箫吧，上次那支玉箫买回来，我还从没碰过。”

“好。”慕雪陌寒笑着答应下来。

寂静清冷的早晨，空旷的院落中一对璧人站在其中，婉转清悠的箫声阵阵传来，穿过了院墙，穿透了云朵，飘扬着上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