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缘起何世（2）（2/2）

“日后你就在这凌玉山与我学武，这是我女儿唤作尹欣桐。”尹玉师父说道。

慕雪陌寒没有作声只是轻轻点了下头，转头进屋了。

第二天傍晚便有死士传来惜妃被赐死的消息，慕雪陌寒听后并无太大反应，只是眼底的恨意一点一点升起，从那以后他的眼睛再也没有过同龄小孩的那般清澈。

“三皇子，这是惜妃娘娘留给您的东西。属下不能在此处就留，怕给您引来麻烦，属下先行下山。”死士将手中的木盒交给慕雪陌寒。

慕雪陌寒淡淡的应下，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回屋打开木盒，里面静静放着白玉羊脂的发簪和手镯，还有一封信。

没有人知道信中写了什么，只是慕雪陌寒自从那日起便再也没有笑过，只是安安静静的在凌玉山上习武、生活。这山上的人他也都不予理睬，只是与尹玉师父和他的女儿尹欣桐生活在一起。

尹欣桐笑着跑过来：“师兄，师兄，我采的花你看好看吗？”

“好看。”慕雪陌寒继续练剑头也不回的说道。

“师兄你又敷衍我！”尹欣桐气道：“师兄你就不能笑笑嘛？这么多年我从未见你笑过。”

慕雪陌寒说：“这世间值得我笑的人早已不在，我为何要笑？”

尹欣桐生气道：“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你一点都不好玩，别的师兄弟们天天都玩的很开心，你从不参与，也甚少跟我玩耍。”

“师妹，若你将玩耍的时间用来练剑师父也不用日日与你着急了。”慕雪陌寒冷冷的说道。

尹欣桐一撇嘴：“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说了。”

原以为就可以这样平平静静的长大成人，没想到在慕雪陌寒12岁那年凌玉山上招来了灭顶之灾。

凌玉山上的众多师父和弟子接连被一剑毙命，一夜之间血流成河。尹玉师父将慕雪陌寒和尹欣桐藏于后厨柜中的秘密通道里，年仅12岁的慕雪陌寒从柜门缝中眼睁睁的看着照顾了自己5年的师父在自己眼前血尽而亡。他冷静的紧紧捂住尹欣桐嘴巴，不让她哭泣的声音惊动外面的人，悄悄的从柜中的通道爬向山下。

纵使慕雪陌寒的脾性有多冷静可他也只是个12岁的孩子，带着只有10岁的尹欣桐躲躲藏藏了十几天，野草、昆虫、树皮能吃的全部吃过，最终还是体力不支晕倒在树下。待慕雪陌寒醒来，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雕花大床上。

“你醒了。”床边的侍女问道。

慕雪陌寒奋力坐起：“这是哪里？”

可侍女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主上吩咐过，许你养病5日，这几日你且好好休息吧。”

慕雪陌寒见状也不多问：“与我一同的女孩呢？”

侍女说道：“就在那里。”

随着侍女的手指慕雪陌寒见到这宽大的屋子内的小榻上躺着瘦小的尹欣桐，悬着的心瞬间落下，‘师父的遗愿就是照顾好师妹，我万万不能让她受损伤。’

这5天里慕雪陌寒和尹欣桐被照顾的万分仔细，身子很快恢复起来。可慕雪陌寒万万想不到5日后尹欣桐被强行带走，而他自己则被带到一个小黑屋里。

“你叫什么？”面前那位看不清容貌的男子问道。

慕雪陌寒眼睛一抬：“尹寒。”

“那个小女孩是你什么人。”男子问道。

“妹妹。”慕雪陌寒答道。随后反问：“你是谁？”

“这是我们主上！是主上救了你！”身旁的属下答道。

慕雪陌寒微微颔首：“多谢。”

主上哈哈大笑：“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日后一定非同凡人，现在看来果然不同凡响。你有着不属于你这个年龄的冷静。但是我这里不养闲人。”说着主上一挥手房门被打开，数十名10-20岁的男孩被带了进来，“给他们一人一把剑，听好了！你们之间我只留两人，动手吧。”

话音刚落，那数十名男孩便互相开始厮杀，小小的屋子里顿时充满了刀关剑影。

慕雪陌寒眼睁睁看着眼前一个又一个的小孩倒下，主上再次开口：“你也算在那幸存的两个名额之中，不要让我失望。”

说罢就将慕雪陌寒推入战斗之中，虽说学了5年的武，可是12岁的慕雪陌寒从未亲手杀过人。他只是一味的防守，短短几分钟内身上已有几处伤口，鲜血直流。

“妇人之仁只会害死自己。”身旁的一名男孩向慕雪陌寒说道。

慕雪陌寒狠下心，握紧了剑柄，手起剑落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倒在他的剑下，不知多少人的鲜血一下又一下的喷洒在慕雪陌寒俊俏的脸上，那还带着温度的鲜血仿佛能灼伤他的面容，可他不敢停下，他要报仇，报母亲的仇，报师父的仇，他不可以这么早的死去。慕雪陌寒在心里暗暗的告诉自己。

不知杀了多久身边的男孩接连倒下，慕雪陌寒早已杀红了眼持剑便向眼前的男孩刺去，谁知手中的剑被石子打掉。

主上开口道：“今日你俩幸存，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屋中之物便是你们的饭食，动手吧。”

慕雪陌寒和那个男孩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名男子竟然让自己食人肉！

主上见眼前二人不为所动，掏出匕首走上前去，割下片片人肉摆在慕雪陌寒的面前说道：“你妹妹以后的生活，现在就把握在你手上。”

慕雪陌寒抬起黑亮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那位主上，拿起地上的肉片一口一口的吞下去，身旁的那个男孩也闭眼吞下一片。

主上拍手称好：“果然不同常人，今日就到这里。一月之后会再次比拼，是生是死在你们自己手中。”

那名与慕雪陌寒一同存活下来的男孩就是如今的沐子染。在今后的多年里，一月一次的厮杀比拼，慕雪陌寒与沐子染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拼命存活。平日里匪窝的主上为了获取金银还时常接下替人灭口的行当，由于慕雪陌寒与沐子染是武功最强的，所以时常派他们带人去执行任务，这么多年下来二人手上早已沾满了血腥，也恨透了主上。

尹欣桐倒是过得无忧无虑，慕雪陌寒从不告诉尹欣桐自己做了什么。只要慕雪陌寒表现的好，主上便不会为难尹欣桐，慕雪陌寒这么多年来从未让主上有所失望，尹欣桐在这匪窝里也过得如大小姐一般的生活。

慕雪陌寒与沐子染在匪窝里也算半个主子，那些人见到他们无一不恭恭敬敬。没办法，谁叫他们比不上慕雪陌寒与沐子染的武功也不得主上喜欢。

不知不觉慕雪陌寒长大成人，就在他20岁那年，他实施了与沐子染计划多年的事情。在匪窝一年一度的节庆上亲自刺杀了主上，从而慕雪陌寒顺利的当上了新主上。

洛凡一直认真的听着慕雪陌寒平静的讲着这些血腥的过去，心一下一下的收紧。‘天啊，那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洛凡心里不由得一阵吃痛。

“怎么？吓到你了。”慕雪陌寒转头宠溺的揉着洛凡的发。

洛凡回神靠向慕雪陌寒的胸膛：“才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的过去如此……”

“不堪吗？”慕雪陌寒笑道，“没关系，都过去了，现在提起也没有当时的那般难受。”

洛凡摇摇头：“世间多少人说你冷酷无情，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你的过去，如此经历怎是一般人能承受下来的。陌寒，对不起我不应该问你，我不该让你想起这些往事。”

慕雪陌寒轻轻吻向洛凡的发丝：“无妨。我是你的夫君，我的一切你都有权利知道。”

洛凡笑道，抬头轻轻吻向慕雪陌寒的嘴唇，环住他腰间的手臂更加紧些：“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人从你身边离开了，一切都好了。”

慕雪陌寒轻轻“嗯”了一声。

“诶？阿婵和沐子扬呢？怎么没有提到他们，他们不也是你从匪窝带出来的吗？”洛凡问道。

慕雪陌寒答道：“沐婵其实是旧主上醉酒后与一侍女结合生下的孩子，可是那侍女不讨旧主上喜爱，沐婵也就连带着受欺辱，甚至旧主上从未承认过她，反而将她派到后厨去干杂活，所有人都能欺负她。她的身世只有我和子染知道。有一日她被后厨的厨娘鞭打，却不吭一声，紧咬牙关，子染气不过将她救下，后来被旧主上知道还被罚跪了三天三夜。”

洛凡大吃一惊：“阿婵的身世竟这样坎坷，那你们岂不是杀了她父亲！”

慕雪陌寒冷笑一声：“父亲？他何时将沐婵当过女儿，只怕沐婵比我更狠这所谓的父亲。从小受尽的欺辱皆拜他所赐，甚至沐婵的娘亲得病他都不派人医治，直至病死沐婵也无法挽救，沐婵从小到大唯一的亲人就这样在眼前活生生的烟消云散，这样的父亲沐婵怎会维护！若后来没有子染时时在沐婵身边照顾，只怕你便看不到现在这般乐观的沐婵了。”

“我……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洛凡张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慕雪陌寒继续开口道：“没事的，都过去了，我们也早就习惯了。至于子扬他是在我当上主上之后逃难跑到了山上，我见他有一身武艺便也留为己用。”

“原来如此，只有你能做到这样完美的地步，换做旁人怎么顺利的坐上新主上这个位置。”洛凡感叹道。

慕雪陌寒笑道：“这有何难，山上的兄弟们打拼多年，我皆留他们活口，还给他们生意做，平平安安生活，难道还有人愿意在刀尖上舔血而不愿过好日子。再说旧主上原本也不得人心，我只不过顺应天时罢了。”

洛凡心疼的抚上慕雪陌寒那比例完美的脸庞：“难怪你和子染对于桌上的肉菜甚少动筷，我真笨，直到现在才发现。老天真不公平，为什么要让你一个人从小经历这么多。”

慕雪陌寒宽大的手掌抚上洛凡纤细的手：“如果我从小在宫中荣华富贵，就不会有现在的慕雪陌寒了。没有现在的慕雪陌寒我怎么找到眼前的你。”

洛凡感受到他手掌中薄薄的手茧：“如果遇到我要你经历这么多，我情愿遇不到。”

慕雪陌寒开心的扬起嘴角：“现在的一切都很好，你带给我的一切足以让我将过去的伤痛冲淡，我很幸福洛儿。”

洛凡伸出手指一点慕雪陌寒的额头：“那你以后可不能抛下我，不然你的幸福就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