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白贼毁阵引凶孽,重明眾修守平戎(2/2)
赤瞳鷲鸟遮天蔽日,翼尖泛著铁色寒光,俯衝时竟能撕开空气,利爪抓挠阵膜的声响,如无数把钝刀在刮擦铜钟,直刺得人心神难守。
最可怖的是兽群后方的双面刑虺,青黑鳞片迭如玄甲,口吐的“噬魂幽雾”所过之处,无论是修士法袍还是妖兽皮毛,皆化为飞灰,连地面都被蚀出深沟,幽雾朝著大阵涌去,暗金流光竟开始寸寸消散。
两仪宗的三阶“陨星砲”阵列由仇云生亲自编管,这八具由摘星楼拨付出来的破阵利器上头鐫刻满了扭曲的阴纹,砲口镶嵌的两仪宗珍藏下来的“三阶妖丹”,正泛著暗紫色光晕。
隨著蒲红谷手中法诀落下,妖丹骤然迸发黑芒,砲口凝聚出的玄光刺目非常,与此同时、空气都似被抽空,拖著漆黑尾焰砸向镇岳柱。
“轰隆”声中,又一根根镇岳柱应声崩碎,碎石裹挟著灵力乱流砸落阵中,声势之大,一时竟令得修士们的哭喊怒骂声都被盖了过去。
潁州费家自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他家到底有些底蕴,数十艘“乘云舟”划破云层,舟身雕刻的灵纹迸发霞光,舟侧“灵犀连弩”齐发,银亮的弩箭裹著破邪灵光,如暴雨般射向陨星砲阵,
仇云生便算道行不低、但终究只得一人,却是难得支应,哪怕是点了两名金丹一同应对,但费家手段却也不容小覷。
就在弩箭擦过两仪宗一方砲手法衣时候,竟引动其身上法衣灵光自爆,將陨星砲的赤金砲身炸出细密裂纹。
仇云生见状登时大怒,手中混雷钟一振,钟声好似湖面涟漪飞速盪开,试图震落空中弩箭,可只他一人振作却也无用、乘云舟上的灵犀连弩仍在齐发。
第二波弩箭避开钟声,直取砲阵旁的妖丹。这是摘星楼给陨星砲这恶虎添的飞翼,一旦被毁,巨砲之威怕也要敛去大半。
仇云生不敢怠慢,忙催两名已有惧色的金丹上修祭出法宝、挡在丹前。
不料这矢雨却要比仇云生所料骇人,二位上修法宝瞬息即破、便连法身都破烂大半。最后便连仇云生这经年上修,一时间也都辨不清他们生死与否。
就在此时,蒲红谷的身影如一道黑影掠过,他手中两仪微尘图展开,阴阳二气化作巨手,將剩余妖丹尽数护住,同时厉声喝道:“尔等费家修士,现下弃暗投明,或还有些生机!!”
话音未落,他引动玉图,阴阳二气凝成数十道气刃,朝著乘云舟斩去。
舟上费家修士急忙操控灵舟躲闪,可气刃仍劈中三艘乘云舟的灵纹,舟身灵光黯淡,缓缓坠落。
阵內费东古看得双目赤红,他手中阵旗一挥,九宸镇岳大阵的“天璇星”符文骤亮,一道金色星刃从阵膜射出,直逼蒲红谷后心。
蒲红谷被迫回身抵挡,星刃与气刃相撞,气浪扩散开来,他被震得后退三步,胸口血肉復又绽开,大股鲜血肆意从可怖的伤痕渗出。
费东古能迫得一老修退却,可黎山兽潮的攻势並未停歇。
青面獠牙的山魈妖校见砲阵受阻,再次扛起裂岳岩,朝著阵膜最薄弱处砸去。
“天权星”符文亮起,金色光柱绞碎岩块,可碎石中竟藏著数十只毒蝎,毒蝎顺著阵膜孔洞钻入,朝著守阵修士疾速扑去。
靳世伦提著长刀上前,刀上锐金之气一衝,一只毒蝎尽数化为灰烬,他回头对身后尚算完好的一眾重明弟子高声喝道:“结『七星玄火阵』,守住孔洞!”
弟子们急忙站位,灵力交织成火网,將后续毒蝎拦在阵外,靳世伦额角渗著汗珠,却仍咬牙道:
“且撑住了!费家人退得,我们可退不得!!身后便就是小环山了!!宗庙先人尽都后头,族人血裔亦在其中!!”
此时恰逢段云舟等三人带著后辈弟子合力来援,才总算给了靳世伦一喘息之机。
“父亲,”靳堂律见得靳世伦浑身淌血目露焦色,然其口中关切之言还未吐出,便就先被后者抢声过去。
靳世伦见得长子过来,目中宽慰仅是一闪而过,说话时候却是难见温情:
“此间用不著这许多人,郑师侄与云舟留下即可,堂律你带半数人去丁未阵位、援你康家师伯!他那里最是辛苦!!”
靳堂律攥紧灵刀,领著半数育麟堂弟子疾奔丁未阵位,远远便见康荣泉的木傀正与突入阵中的妖兽缠斗。
三具丈高的木魈从地底钻出,巨掌拍飞扑来的小妖,可面对那头肩扛裂岳岩的山魈妖校,藤蔓缠绕的手臂竟被抓出深痕,墨绿色汁液滴落,在地面腐蚀出细小坑洞。
“康师伯!堂律来援!”靳堂律不敢贸然冲向前线,急忙领著弟子结成“七星玄火阵”,灵力交织成火网,將漏过木傀防线的小妖截在身前。
一名弟子的法剑被二阶山魈扫飞,靳堂律及时补位,灵刀刺中山魈腹部,却只划开浅痕,反被山魈的巨拳震得手臂发麻。
他到底才成真修、本事难比得这不晓得修行了多少年的上品山魈,却也正常十分。
康荣泉见他们守住阵眼,紧绷的面色稍缓,指尖掐诀引动《玄清枯荣秘册》,木魈藤蔓疯长,如利箭射向数头二阶巔峰山魈,將其缠住半空。
他虽然重伤才愈,但现下面对数位同阶、却也还有些余力,值这时候还能出声赞道:“好好好,你小子也筑基了,我们这些老傢伙当真后继有人!!”
赞声过后,康荣泉再发叮嘱:“莫与妖校硬拼!护好阵眼即可!”
话音未落,两仪宗陨星炮发难,漆黑光球砸向木魈,康荣泉急忙操控木魈躲闪,光球擦中手臂,整个木魈即就碎成齏粉。
“好好好,三阶灵具来伺候我一真修,也是好大福气!”
康荣泉喷口恶血、怒吼著撒出灵植种子,碧甲草傀破土而出,持叶片短刃朝著砲阵潜行。
可头顶赤瞳鷲鸟突然俯衝,翼尖寒光直刺草傀,为首的鷲鸟妖校翼展五丈,爪子掛著修士残尸,腥臭风扑面而来。
靳堂律心头一紧,忙令弟子调整阵形,火网朝上展开,虽难伤鷲鸟,却也逼得它们暂缓俯衝。
靳堂律见鷲鸟暂缓俯衝,当即变阵,令弟子將“七星玄火阵”缩成半圆,火网朝地面妖兽压去。
灵焰舔舐著山魈的鳞甲,逼得几头二阶妖兽连连后退。康荣泉抓住间隙,將残余灵力尽数注入地底,三株“棘刺藤”破土而出,藤上尖刺泛著绿光,如长鞭般抽向兽群,瞬间缠住两头山魈的后腿,尖刺刺入皮肉,黑血顺著藤身流淌。
“封它退路!”康荣泉厉喝,指尖引动棘刺藤转向,將兽群逼向阵膜缺口方向。
靳堂律会意,灵刀劈向一头试图突围的毒蝎,同时令两名弟子將火网朝左偏移,灵焰堵住兽群左侧通路。
兽群陷入混乱,一头山魈想撞开棘刺藤,却被康荣泉引动藤尖刺穿腹部,轰然倒地。
此时,空中鷲鸟再次俯衝,康荣泉急忙分出一缕灵力,催生两朵“爆炎”掷向空中。
焰火盛开,逼得鷲鸟四散躲避。
靳堂律趁机带领弟子向前推进,火网推著地面妖兽朝阵外移动,灵刀与法剑不时补上,斩杀落在最后妖禽妖兽。
康荣泉见兽群已近阵膜缺口,突然引爆棘刺藤,藤蔓炸裂的衝击力將剩余妖兽尽数推出阵外。靳堂律立即令弟子收紧火网,將缺口暂时封住。
二人相视一眼,皆是满身血污,却顾不上喘息阵外兽潮仍在涌动,康荣泉迅速撒下种子,在缺口处凝成一道藤墙,靳堂律则带领弟子加固阵眼符文,丁未阵位总算暂时稳住。
可也就在此时,后者却觉旁侧又有异动。神识一探、即就变色。
“遭了,是靳师弟那里!”
————山北道、凤鸣州、秦国公府
“嗯,白参弘终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开了寒鸦山结界。”
匡琉亭语气平淡地放下手中玉简,似是勿论是潁州费家的求援文书、还是落在简牘上头的死伤数额,都难令得这宗室贵胄生出什么惻隱之心。
其实飞来玉简的也不止是费家驻守的云角州,其余两方由公府大员主持的战局,亦被鲜于家和云水宗伙同兽群搞得局势大坏、死伤无数。
可匡琉亭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继而眉眼一抬,瞄向堂內朱彤、轻声发问:“如何,此间境况於媯相看来,可否能够动作了?!”
“回稟公爷,师祖那里还未来信。不过禁中却已来了消息,银刀駙马已得了今上詔令,疾奔玄穹宫听令。”
“嗯,此事南王殿下却也已传信於我。”匡琉亭頷首一阵,转而言道:“禁中消息未定,但本公终是不好枯等,不然下头必要生怨。朱主薄,將公府牙军一分为二,云角州那里不消多去,我去即可。”
“公爷,”朱彤话才言到一半,即就被匡琉亭拂手止住,后者洒然一笑:“无妨,天下人不是都急著验我成色么?看看就是!”
也就是在匡琉亭这般豪气冲天时候,重明宗辖內的边鄙一角、巍山保麻朵岭的两个衣著寒酸的年轻修士,却正看著网中之物,犹疑十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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