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挽华君（2/2）

两人正说着话，贺瑞庭大笑着走近，道：“听说你二人早早进了宫，我却没瞧见人，仔细想来你们该在这，不料真被我猜中了。”

舒时昀淡笑道：“刚才我和轻辞还说起母后，兄长就过来了。”

元后一直是兄弟俩心中的痛，贺瑞庭见满园梅花随风飞舞，残花掉落一地，也不由悲从中来。

若是元后还在……

宫门外，一道紫色人影缓缓走过来。

夕朝回头看了一眼，轻声道，“王爷，挽华君来访。”

贺轻辞与舒时昀望向宫门，见挽华君独身一人迎着大雪走来，身旁丫鬟也没带，只揣着一个手炉，大氅下的身形略显单薄。

日前舒时昀在中宫被皇后刁难，还是挽华君竭力解围，还派身边奴才送他出宫，这份恩情，舒时昀一直记在心上。

“挽华君，之前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舒时昀歉疚又感激道。

挽华君先是看了舒时昀一眼，点点头道：“小事而已，不过你气色总算好了些。”而后他又望向贺轻辞，上下打量一番，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有了抹浅淡的笑容，道:“六王爷比从前更威武了。”

“你倒是清减了些。”贺轻辞虽然性子冷淡，但对从前要好的同窗却有几分同情。

挽华君本名季荣卿，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却因在朝堂上惹怒皇帝，被迫入宫为男妃，受尽折辱。

当初季荣卿也是冷傲不羁的性子，嫉恶如仇不愿趋炎附势，数次上书痛陈皇帝无故废元后宠妖妃，沉迷酒色不理朝政，贬清臣近小人，昏庸无道残忍暴戾等罪状，使皇帝震怒，一气之下以季家满门性命为要挟，迫他进宫为妃。

季荣卿那时冷艳无双，比后宫多数佳丽还美上几分，只是不苟言笑惯了，面上稍显清冷孤傲，为人不喜。

进宫那日，皇帝为讽刺他，特赐封号“挽华”，位列四君之一，从不碰触他，却叫他成了合宫一大笑话。

季荣卿虽是挽华君，却又住在离冷宫不远的偏僻地方，伺候的宫女太监不足四五人，受尽冷落和折辱。

皇帝是残忍的，明知他骄傲如展翅之鹰，却硬生生折他双翼毁他锋芒，打算叫他在这深宫中蹉跎青春年华，于无尽的黑暗和孤寂中耗尽心力，眸中的光泽一日日淡下去。

区区几年时间，足以让最坚强的人都在暗无天日的囚笼中崩溃绝望。季荣卿入宫那会还是才艺双绝的张狂少年，如今却被岁月粉碎了全部期望，锋利的棱角也逐渐磨平。他面容虽精致如初，气质比少年时更从容沉稳，可眸底却是掩饰不住的疲倦薄凉。

看到贺瑞庭也在，季荣卿略一示意，“二王爷安好。”

“挽华君。”贺瑞庭跟季荣卿交集不多，只点头示意。

季荣卿又道：“皇后已经禀明太后，要在今日家宴上为你等王爷娶妻纳妾，人选很可能从朝中大臣家中挑出。”

那日在春华宴表现不错的少年少女今日也入了宫，所以说是家宴，其实还是想为王室子弟挑选妃妾，给皇家开枝散叶。

舒时昀眼眸低垂，笑容苦涩。

贺轻辞道：“多谢相告，只是听闻皇后一再为难于你，若是本王能帮上忙，你尽管开口。”

季荣卿无声笑笑，仰头凝视漫天飞雪，眼神空茫虚无，道：“你虽王爷，但也是臣子，宫中后妃繁琐之事，何必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