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隐秘(2)(2/2)
“捉一个人。”
“什么人?”
“作绝张用。”“这等事我我做不来。”
“杀人都杀得来——”
“你”
“莫要多话。绑了那人,堵住嘴,装进麻袋里,送到西城外十五里,过演武庄递马铺,金水河南岸有个小宅院,门前种了几株大香椿树。这是钥匙,你将那人锁到房里后,在院门上插一根香椿枝。”
那人将一把钥匙塞到他手里,转身便走了。鲁仁愣在那里,半晌都动弹不得。
他从未做过亏心事,儿媳之死已让他日夜难安,如今竟有人以此来胁迫自己去做那等事。这时他才明白,儿时父母常叮咛那句话:“人生在世,一步都差不得。差一步,便是千差万错。”
他想去官府自首,将全部罪过都揽到自己头上。但一想,官府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若是盘问起来,略有错讹,便会牵扯出儿子。儿子如今时常痴痴怔怔,哪里经得住审讯。
他千思万想,想到了一人。那人是汴京三团八厢中的一个厢头,这左一厢是他地界,手底下有上百个强汉无赖。鲁仁也时常受这些人勒讨钱物。前年,这厢头的一个爱妾难产,落下息胞之症,急需川牛膝和药。京城各大药铺却偏偏都缺货。鲁仁一个老主顾正巧运了一船川药来,里头正有川牛膝。鲁仁忙叫儿子急送了些给那厢头,救了那爱妾的命。那厢头封了一份大礼,亲自来道谢,并说遇到难事,一定去寻他。鲁仁却哪里敢去触惹这等人,只是唯唯点头。
如今遇到这等烦难,为了儿子,他只得去求那厢头,又不敢将事情说透。那厢头见他话语含糊,有些着恼,却仍给他指派了一伙人。鲁仁去见了那伙人,竟是几个侏儒、一个哑子、一个跛子。他大失所望,却再无他路,只得将事情交托给那侏儒头儿。没料到这群侏儒竟做成了这桩事,虽说临时反悔,多讹了三十五两银子,毕竟远胜过自家去动手。
前几天,他瞒着儿子,已来这金水河边寻踏过路径,见那个宅子只是寻常农家小院,隐在几株大香椿树后,这一带又极僻静,左右并无邻舍,他才略放了些心。这时天色已晚,路上也没了行人,更不必担心被人撞见。
只是,这牛车虽是他药铺里载货的,他却从未赶过。加之天黑,路又不平,磕磕绊绊,费尽了气力,才算来到那院门前。他取出钥匙,手臂酸累,颤个不住。半晌,才打开了锁。他忙牵拽牛绳,将车拉了进去。
幸而张用一直在麻袋里睡觉,一路都未发出声响。他想起那人吩咐,得将张用的嘴堵起来,却不敢解开麻袋。又想,是否该将张用搬进房里去,可凭自己气力,恐怕搬不动。再一想,牛车不能丢在这里,还是得将张用搬下来。可万一惊醒了他,嚷叫起来,如何是好?
他正在犹豫,忽见那麻袋动了动,随即听到张用在里头嘟囔:“饿了。”他吓了一跳,没敢应声。张用却提高了音量:“我饿了!”
他越发慌了,不知该如何阻止。今天出门时,他想着荒郊野外不好寻食店,倒是带了干粮和水,并没吃几口。但若拿给张用吃,便得解开麻袋,这万万不可。
“你姓鲁?”张用忽然问。
他惊得头皮一炸。
“你一身药味,不是药铺的,便是行医者。但这两样人,身上药味都杂。你身上我能闻得出七种药气,一色尽是川药,川芎、川贝、川乌、川羌活、川楝子、川椒、川朴硝汴京城独卖川药的只有蔡市桥仁春药铺。将才你和那老孩儿论价,轻易便多掏了三十五两银子,自然不是那药铺雇的伙计,听你声音,年纪至少五十岁,你是那药铺的店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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