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2）

浮繁树上，那朵紫色的花朵完全消失了，而千生主手里则多了一个淡紫色的正在循环流动的圆球，很小，她单手握着，如果她的拳头握起来应该圆球差不多大小。这是那朵紫色的冰花的雾气凝结成的，像是液体。她站起身来，离开生长花朵的圆形洼陷，但是她没有立即回到白云城去，而是顺着枝叶朝下走。繁密如织的枝叶随着她的脚步分开道路，只留一叶供她踩踏，这大树也是有思想的生命。走下来看到树干了，她踩在最下面的一片叶子上，然后她的身体就像这大树掉落的一片落叶一般在那棵巨树之上缓缓地飘然落下来，穿过透亮晶莹的液体，和树根的垂枝掉落在了却忧境。那些尾翼飘着长线的闪亮蝴蝶都朝着她聚积过来，围绕在她的身边飞舞。千生主冲着它们浅浅笑了一下，又欠身点了一下头，然后踱步朝着么奀所在的灌木丛走过去，那些蝴蝶也就随着她过去。

来到灌木丛外面，千生主单手轻轻一挥，跟前的灌木丛植物朝两边分开。露出了那个凸型的灌木丛生长成的台子，和那上面熟睡的么奀。她并没有走进去，只的站在外面看圆孔上面那只熟睡的绿色小鸟，看样子她并不像惊扰到她，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来。

么奀又变成了这个样子，排遣孤独寂寞的方式也只有沉睡。看着它，千生主的眼神流露出怜悯和不忍的神色来。那些蝴蝶有的落在千生主的身上，有的飞舞在半空中，它们也在看着么奀，当然，它们的想法态度无法从身体和表情看出来。么奀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仿佛和植物融为了一体一样，在里面动也不动。稍过片刻，千生主转头迈步离开，分开的灌木丛也悄无声息的合拢起来。

那些蝴蝶跟着千生主离开，千生主走了没几步，一只脚轻轻踮了起来，那些蝴蝶就飞到她的脚上，托着她离开了地面朝上而去，渐渐隐没在绿色的垂枝中。可是很快，白色的衣袂又在垂枝中出现，是她又折返回来了。蝴蝶都离开了她，在她周围起舞，她是自己落在地上的。踏在地上之后她的眼睛就朝着通往红森林的植物隧道看，眼神泛着疑虑和警觉，静默片刻便朝着隧道走去。

她走的很慢，用了很大一会才进到隧道中。经过晶莹珠链耀眼的绿色隧道又穿过一段黑暗，最后到了挂着红色小灯笼的靠近红森林的这里，这个时候鷭晞灵已经点亮了莯光，回去白云城了。千生主走出隧道，立刻看到了引起她注意的所在，是国王和区咪。它们两个在隧道外面，国王坐在区咪的身上正在说着什么，猛然看到千生主在里面出来它们都吓了一跳，身体不由的一震。“千生主，你怎么在这里？”区咪脱口问出，有些惊慌，它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不过当话一问出，区咪也反应过来，显得镇定了许多，这是它的地方，来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妥，千生主看到又怎样？只是带着国王来这里……

千生主笑了一下，说：“很奇怪吧区咪，你还是第一次在这里看到我。”

“是啊。”区咪说，“我从不知道千生主来过这里。”

千生主又笑了一下，眼睛看向看国王，国王非常的慌张，垂着眼睛不敢看千生主。她说过自己不能再来这里，可是现在被她撞破了，她会怎么对待违背它命令的人啊？千生主倒也没有直接的质问它，她对区咪说：“刚才要做什么现在就去吧区咪。”

区咪听她这样讲反倒不知所措了，怔在原地不动。自上次从花谷幽林和国王分别后它们是第一次相见，刚刚国王突然来到红森林，说是想来看么奀，同时也说了千生主不许它再来的事。它原本不想违抗千生主的命令的，可国王说是因为么奀的孤单令它难过，所以才想着来看一看它，也因为上次对么奀的态度想来做些弥补，这话也泛起了自己的同情和共鸣，于是就答应了。不过真是没有想到怎么这么凑巧，竟然就碰上了千生主，它都怀疑千生主是知道它们的计划故意来这里等着它们的。

千生主看区咪不动，又说：“你原本的打算就是在这里站着吗？”

“不是，当然不是。”区咪忙说，“我是要……。”它朝隧道看了看又往下面瞧了瞧。

“是国王让区咪带国王来这的。”国王从区咪的身上跳下来站到一片树叶上，它轻盈的就如是一片羽毛一样，对那叶子没有任何影响。它想，这个时候还是它自己承认的好，被她抓个正着，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啊？如果有惩罚就惩罚自己好了，她说过如果自己来这里会永远也不能离开的，这种事情也没必要多牵连一个。

千生主轻轻点了一下头，目光盯着国王，口里却对区咪说：“既然区咪自己不知道要去哪，那就回到下面的红森林里去吧！”

区咪看了国王一眼，也不再言语，调转身体踩着树叶朝下面去了，事到如今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呢？千生主的命令自己没有办法反驳。

区咪离开后，国王抬头悄悄看了千生主一眼，看到她正看着自己，立刻低下头来。很长时间她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森林枝叶之间鸟虫发出的细碎声响。千生主良久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国王。国王被她看得很不自在，觉得那柔和的目光似乎成了两团燃烧的货，让它感到灼热，也越发心虚，不得己先开口说：“是国王违背了你的话，你惩罚国王吧！但这与区咪没有关系，是国王强迫它的。这是第一次，这是真话。而且国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千生主你不允许国王去见么奀？它很孤单很可怜，你不是很善良吗？为什么不帮帮它？”它似乎是想为自己开脱的，但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

千生主指了指隧道：“国王很想进去陪它？”

迟疑了一下，国王说：“国王是想听你的话，也一直没有来过，但是这并不是国王已经忘记了。是国王很替么奀难过，其实国王只打算来这一次，没想到让你碰到了。你可能不知道上次国王和吗带小孩离开时么奀的样子，国王只是想来安慰它，也为之前对它的不友善道歉而已。”

“如果是道歉的话就没有必要了。至于让么奀不再孤单很简单，国王可以进去陪它吧！但是就像我之前说的，国王进去就不要再出来了。”千生主用少有的冷淡口气说。

“为什么？”国王很不解的说，“区咪可是能进去的。”

“区咪可以，国王不行，其他生灵也是，都不能去。”

“为什么只有区咪可以？它有什么不同的？”国王很纳闷的问。

千生主说：“没有谁是相同的。”

千生主不回答它的问题，这样的回答让它也没办法继续追问，可是真是不明白，明明都是忧绝虚的生灵嘛，除了形体和能力有差异，但这和见一个人有什么关系啊？是区咪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或是……使命吗？难道是千生主和么奀有仇？所以要给它这样的惩罚？自己想着生起气来，似乎这就是事实了一般，它的黑亮的大眼睛眼睛迸出愤怒的火焰：“国王可以不进去，但是我想知道么奀是怎么回事？是你将它囚禁在这的？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能囚禁它！”千生主觉得很好笑，弯下腰伸手抓住了国王，她一碰触国王的四肢耳鼻全都消失了，只剩白白的毛球上一双眼睛。她一手托着国王，有些无奈的叹口气：“有时候好奇会闯祸，给自己和你在乎的带来灾难。不过如果国王真的想知道这里面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知道后我会让你枯竭，永远的枯竭，国王愿意吗？”

国王的眼睛猛然张大，看着她认真的神情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千生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时千生主又说道：“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是不该说出来的。我希望国王能够把这里的事情忘掉，但没有想到国王不顾我的话还是来到这里，这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现在国王可以选择，最好的就是从此再也不来这里，将这个地方的所有都放在心里永远的沉寂。如果国王不愿意听从这样的安排一定要进去，宁可以后再也不能离开，或者就是我告诉你这个地方的秘密然后枯竭。”

国王看着她沉默一会，然后说：“没想到你也会这么冷酷。”

“我也不喜欢冷酷的自己，但是国王太自以为是了，收起你所谓的同情心吧国王。”千生主说，“这毫无必要。”

国王沉默了一下，看着她说：“好，我答应你，再也不来这里了。”千生主露出这种情绪是她不愿意看到的，而且她是自己的主人，自己能和她作对吗？之前它还当千生主只是不太愿意让自己来到这里，现在知道她是不能容忍自己到这来。与此同时，对于么奀它也更加好奇。

“我相信国王的话。”千生主没有丝毫犹豫，很镇静的说。这样信任的态度倒让国王有些吃惊，她又接着说：“因为如果国王再到这来那就永远也回不到花谷幽林，见不到小怪物了，甚至我不得不让国王以后都无法再需要兰光了。”

她说这话时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极为平静，脸上还带着笑容，但是国王已经不寒而栗了。国王知道千生主的话是认真的，如果自己再次去那个地方，她真的会履行这个诺言，或许这个地方真的不是自己可以碰触的。不管是怎么回事吧，自己也没有能力改变什么。

这时千生主把国王轻轻的放在粗大的树枝上，转身返回了隧道里。突然又回过头来说：“如果可以，国王和我一起去白云城吧！”

国王心惊了一下，难道她并不放心要让自己留在白云城里，时刻监视？千生主看出了它的想法，微笑着说：“是我的孩子想要到国王的花谷幽林去，我想可能是思念国王了，不过我可不愿意让她离开白云城，只好要请国王去了。”

“是这样吗？”国王不太相信的说。

“哈！”千生主笑了一下，“欺骗国王根本没有必要。”

国王尴尬的垂下眼睛，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她是自己的主人，只要抬抬手就能收回自己的兰光，想要做什么毫不费力，犯不着欺骗。“好，去看小孩当然好，但是现在不行，国王对小怪物和累累没有交待，如果它们看不到国王回去会惊慌的。你可以先回去，国王很快……自己会去。”

千生主点点头，转身返回到隧道里面去了。国王看着她身影消失，在那里发了一会愣，伸展出四肢踩着枝叶顺着区咪的途径下去。它不善这样直上直下的爬行，所以是一蹦一蹦的，偏斜着下去，这片树叶跳到下面一层的树叶上，像是走旋转阶梯一样。走下大概一半的地方，突然看到区咪庞大的身躯站在枝叶上看着它。

“区咪一直站在这里？”国王问，突然想到了刚才千生主的话，又问：“国王想要问你一件事情。”

“虽然站在这里但是你们的谈话区咪可是一句也没听到，区咪可没有胆子偷听千生主的话。”区咪说，“国王要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