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叫了个鸡（7）（2/2）

“我怎么觉得这个烟的味道这么好闻啊，香烟香烟，原来烟真的这么香啊！”

老太太个性执拗，她从来都不掩饰她的爱，所有的孙子辈的孩子当中她最疼爱张小虎。

这种偏爱和溺爱由来已久，从什么时候开始，张小虎已经无从知晓。

但是，很明显，这种爱1直都没有结束。

天慢慢暗下来的时候，奶奶在旁边热心地指导，张小虎切好1盘肉，煮了1小锅面条。

张小虎这次赶回来，就是因为1个星期前，她摔了1跤，右手骨折。

医生给她做了1个固定的支架，挂在脖子上。

1辈子习惯了用右手，

奶奶突然改用左手使筷子，却怎么也把面条送不到嘴里。

张小虎搬来自己小时候坐过小木凳坐在奶奶面前，把面条1圈1圈绕在筷子上送到奶奶嘴边。

奶奶羞涩地笑了，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

“我自己来。”

张小虎笑着说：

“奶奶，小时候都是你喂我，现在也轮到1次我喂你了。”

吃完面条，奶奶说：

“你回来了，就帮我洗洗头发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头发掉得厉害。

在张小虎的手里只有稀松的1小把，却如同葱须1样根根雪白。

奶奶找出1把剪刀，又把1条干毛巾横披在肩上。她笑着对张小虎说：

“你随便剪，丑1点也没有关系，人老了，也不讲究好看了。”

张小虎弓着腰站在她的背后，1剪刀剪下去，湿湿的头发黏在1起，1绺1绺落在毛巾之上。

张小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有些害怕哪1天奶奶会永远离开他。

他有1种不好的预感，这有可能是自己最后1次给她剪头发。

睡在外屋的竹床上，蚊子的叮咬和此起彼伏的蛙鸣，让张小虎辗转反侧，睡意全无。

他起身蹑手蹑脚走进奶奶的房间，天街夜色，清凉如水。

蚊帐里的奶奶酣然入梦，蜷缩着瘦小的身体，如同1个熟睡的婴儿。

奶奶的身体1天比1天差了，精神也1天比1天脆弱。

碰到来家里探望她的亲戚，才说上3言两语就已经泪流满面。

客人走的时候，她还坚持要把客人1个个送到村口才折返。

旁边的亲人悄悄地议论，说她这种叫辞亲和辞路。

父亲和2叔感觉到她时日无多，也把手上的事情丢到1边，陪着她聊天，做的她喜欢吃的美食。

有1：

“我想吃糯米汤圆，不知道村里的那个石舂还能不能用？”

2叔张习武说：

“妈，没事，如果坏了，我也可以修好的。

我先让小漪她妈把糯米泡起来。”

那1晚，全家人又1次吃到了全手工制作的糯米汤圆。

她自己呢也不避讳死亡，常在嘴里念叨的是，我死了以后，你们要怎么怎么样。

家里人就假装凶她，她也不生气，还乐呵呵的。

家里人按部就班地为她准备棺材，寿衣。她1样样过目，对做工和质量很满意。

她说：

“我的衣服好多还是新的，穿不完，你们要少买些，莫浪费！”

那年的腊月初8，大雪纷飞，天寒地冻。

如奶奶所愿，她得了1把腊骨头，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张小虎记得，那年的雪下得特别大，持续的时间特别长。

1座新坟，永远地埋在圣洁的白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