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事了(1/2)
杨姗在听到‘弟弟’两个字时,脸上的惊惧一扫而光,望着白凰翡狰狞地笑了起来。她笑的歇斯底里,仿佛只要用尽了全力,白凰翡就会在她的笑声中死去。
她笑的突兀,收的也毫无预兆,就像是台上戏子百般婉转,在方寸间举手投足,将人生悲欢离合演尽。
“你说的是我那个流放的弟弟,大可不必。”好看的远山眉轻轻一扬,那双阅尽了人生百态的瞳孔中,析出些带着痛楚的笑意来,“上头的人怕他反悔,早就将他灭口,如今坟头的草都该覆住新土了。”
白凰翡将视线望向红儿,后者摇了摇头,示意不知情。她又看向杨姗,问道:“你说的上头是谁?”
杨姗冷笑,“他在户部当值。”
白凰翡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那个为了自己妻子在自己面前低头的户部尚书,他真的会下的了这个手吗?
“你也没想到吧,当初你执意将抚慰金的案子翻了出来,结果始作俑者一个都没受到应有的罪责,反倒是无辜者枉死。”经历过大悲大痛后,杨姗的情绪平稳了许多,声音也软了下来,一如她平素在花月坊逢场作戏那般,温言细语。
“你们高高在上斗权拨势不过翻掌间,可对我们这些只求片瓦遮头的人来说,却是无妄的灭顶之灾。白凰翡,比起那些举旗叛国的人,你的嘴脸更遭人厌恶。你打着为他们平冤的旗号,却一次次地将无辜者推向了死亡,你与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嗤笑一声,自问自答,“区别是有的。你可以拿死者当挡箭牌,说自己是为了他们好。可到头来呢?你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心安,能活的轻松些。你根本没有在意过别人的死活,你在乎的,自有你自己而已。”
她抬头看着当堂而坐的凰翡将军,最后一问:“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活着?”
白凰翡脸上的神情没有半分松动,心里却早已翻涌出万千情绪。
昔日战场杀伐,她看着同袍倒在敌刃下,痛到恨不能将满腔银牙咬碎。她见过在战场上面对同袍尸体痛哭的;见过因为畏惧死亡临阵逃跑的;也见过压不住痛苦孤身一人闯敌营死在敌人包围圈中的……
她的心也在滴血,可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挥动令旗,在即将能吞没敌人时撤退;在明知前路是死时让他们向前冲;在他们眼泪还没擦干时,又在他们面前添了无数尸体……
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能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她的眼眶也曾湿润过,也曾兴起过不管不顾的念头。可她不能,哪怕是恨到了骨子里,她也只能将那份深切的恨刻进骨子里,隐忍不发。
卫国保家,是成千上万儿郎肩上担着的责任;而她的责任,是尽自己所能,与他们同去同归。哪怕每次归来的都有数箱红绳结发,哪怕熟悉音容越来越少,她也不曾倒下。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山再高,水再凉,她也只能一点点地淌过去。
自她挂帅以来,眼泪再也不曾在脸上肆掠过。
在得知停云酒肆中的刺客是红甲兵遗孀时,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那些可怜的女子,或许在送自己丈夫离开时,她曾经遥遥地见过一眼,却是转瞬就忘了的。可那一张张脸上的泪水与笑容,她却是记得真切的。
她们知道杀场刀剑无眼,可在遥遥一望的对视中,她们应该是相信的。相信这那个策马扬枪的女将军,能够将她们的丈夫好好地带回来。
可最后,三万红甲葬身黄河道,她独身回城,嫁做人妇。她有了丈夫,有了依靠,可她们呢?
她们失去了自己的天,失去了活下去的方向。
当时她在想,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能坚持一下?什么圣命什么君威,弟兄们在战场上用血肉捍卫国土时,皇帝指不定在哪里坐着享福呢!
她也曾想过,自己为什么不同三万红甲一道去,一道葬身黄河道?哪怕身上冤屈无法洗刷,至少能与他们同在,黄泉路上,一切罪责有她担着!
可她明白,一切都已经迟了,三万儿郎再也回不来了。而作为统帅的她还活着,她能做的,就是迎他们的魂魄归故土,替他们讨一个公道。
“你说的对。”面对杨姗的声声诘问,白凰翡如此回答:“我是该死,我也自私。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能让自己的心里舒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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