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弑亲(2/2)
“相爷是不是知道下毒害你的人是谁?”荊自影试探着问道。
尚余一丝清明的老人点了点头,随即又猛烈地摇了摇头,稍稍提高了声音道:“叫郡主来。”
荊自影回首看了一眼立在门边的白凰翡,“相爷叫你。”
止戈郡主挑了挑眉,犹疑片刻,还是上前唤了一声:“父亲。”
“让他不要查,”老人吐字如吞针,每发一个音都要喘息一下,“他听你的。”
白凰翡唇角一勾,眸子里析出一丝冰凉的笑来,“这么说,凶手是上官伯乐无疑了?”
上官谦面有急色,终于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白凰翡却并未就此作罢,继续说道:“上官伯乐之所以走到今日的地步,归根究底还是父亲太过放纵,此人不除,家国难安。”
上官谦心中早已悔不当初,若非年少风流,也不至于辜负了母子二人,令他们行了偏路。可他越悔,心中便越是着急,咳的也越急,愈发的说不出话来。
太子心生不忍,一面替老相爷抚着背,转头瞪了白凰翡一眼,示意她不要再激怒相爷了。
白凰翡却不以为意,又道:“于私,上官伯乐弑兄杀父;于公,他勾结敌国。相爷要做的是亲自将他缉拿归案,而不是一味地放纵!”
“郡主……”上官谦一句话未说完,气血上涌,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溅了太子爷满身。
荆自影连忙唤李太医进来,后者瞧过后,禀道:“相爷这是急火攻心,那口血一吐出来便好了。”
“你一开始打的是这个主意?”荆自影有些狐疑地看着袖手立在一旁的女子,实在很难想象他会如此好心。
果然,女子笑吟吟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太子白了她一眼,二人一同出门来,正缝秋拣梅与秦文踏入院中来。
“秋某有件事想求太子殿下。”
满院子的月桂飘香,蝉鸣阵阵聒噪,夏风习习送来凉意,却仍旧驱不散炎炎烈日带来的灼热感。
荆自影居高临下,看着在自己面前弯腰作揖的玄衣公子,神色复杂难辨。相识这么多年,从没听到他用过一个‘求’字。莫说是他,这人世间,恐怕没几个人能让秋公子用到这个字。
“你的事,本宫几时不曾帮?”太子伸出手,将满面寒霜的秋公子扶了起来,问道:“是不是要本宫下令捉拿上官伯乐?”
秋拣梅不动声色道:“太子只需要下令将关在狱中的学子提前放出,随后派人监视他们,自然知道上官伯乐藏身何处。”
荆自影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自来馆学子午门前闹事,是上官伯乐指使的?”
“除了他,谁又能调度自来馆过半的学子?”秋拣梅眸中寒意森森,唇畔勾出一抹冷笑,“从前是我错看了他,毒杀亲父这样的事,没点胆量的人做不出来。”
手足相残,同室操戈,荆自影早已从历代皇室的卷宗中深有体会,便是他同荆庭一母同胞,尚且是面和心不和,遑论秋拣梅与上官伯乐了?他拍拍好友的肩头以示安慰。
“本宫这就去办。”太子说完此话,又沉沉地看了白凰翡一眼。
无论何时何地,这个女子总是在给他惊奇,这也表示着此女的不可控性。
一行人将太子送到门口,秋拣梅折身请李大夫配了药送去庙庵,又将服侍父亲的人手都安排好了,方得歇气儿的功夫。
从始至终,白凰翡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她好整以暇地靠在院子里那株月桂树下,不时接住从树上飘下来的小花朵,放在鼻尖嗅了嗅。馥郁的香味钻入鼻腔,令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她实在没有想到,许琳琅会和上官伯乐有牵扯;更没有想到的是,一个人被逼到绝境时,竟然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胆魄,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下得了手!
她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死在自己枪下的战友,这么多年,那张脸一直在梦中,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自己,无悲无喜。
上官伯乐究竟恨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才会如此六亲不认?
白凰翡看向倚在廊下歇息的文弱公子,目光又转向了屋子里。若是一开始,秋拣梅便正视那人,将他视作对手;若是一开始上官谦便对他严加约束,上官伯乐还会变成这样吗?
她又想起了荆痕的话:
‘时间越久,你就越会发现,那些人的宽恕,会一点一点地累在你心上,然后将你压到崩溃。当你承受不住的时候,藏在心底的恨,就会在一瞬间涌上来,蚕食你的理智。’
她想,这句话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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