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眼见他高楼起（2/2）

秋拣梅轻轻地摇了一下头，“夫人应该用得着他们，方家那场大火同当年钟家的那场大火实在太像了，这些年楼云飞一直在追查钟家的事，若真能查出点什么，也能了却钟梵多年心结。”

秦文没料到竟会是这个原因，眸中露出些揶揄的神情来，“世人都道秋公子冷心冷情，也不过如此。”

秋拣梅将碗里剩下的一口米饭吃下，招呼人进来收拾碗筷，请秦文去书房煮茶叙话，问道：“江湖上如今有什么动静？”

秦文道：“秦燚死后，婆罗门虽然不似从前那般活动的频繁，但并未乱，似乎有人暗中统领着，这人是谁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来。至于曾经帮助琉璃月的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无从查起。”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沉闷甩开，道：“左右我如今无事，慢慢地查吧。”

秋拣梅知道她心中还十分在意，以秦家从前在江湖上的地位，要查出什么事并不难。而她之所以查不到，是因为人在枫城，在梅庵。

不等文弱公子开口，秦小姐又换了一副调侃的口吻：“听说前些日子，许家小姐曾经来梅庵毛遂自荐？”

秋拣梅舀水的手轻微一颤，抬眉扫了她一眼。

秦文又继续道：“我曾经见过她一次，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若是将她放到白凰翡的位置上，定是下一个凰翡将军。”

秋拣梅失声笑道：“你何时知道这些事的？”

秦文道：“如今外头都传遍了，说是相府二公子与少夫人伉俪情深，都要成为模范了。”

秋拣梅无言，默了好一会儿，才虚虚地应了一声：“眼见也未必为实。”

秦文不解，瞧着秋拣梅眉宇压了一丝不悦，识趣儿地不再多问。

常年混迹军营，白凰翡没有带婢女的习惯，好在兰儿话少，坐在一旁安静的像是空气，倒也不必她分心理会。只是马车行的慢，大街小巷议论声不免入耳。止戈郡主刺杀皇帝的风头已经过去，如今能让人们津津乐道的，自然只剩下了魔都那场大火，以及梅庵那对年轻夫妻。

而伴随着两人出现在人们议论中的，还有那位名不见经传的许家小姐。

许品冠贵为兵部尚书，他弟弟却是个押镖的，这一点本就令人称奇，而要紧的是许品德这家千金小姐，竟然想要嫁入梅庵。

梅庵的女主人是谁？那是曾经统御数十万兵马的凰翡将军，堂堂止戈郡主，会给她这个机会吗？

人们总是习惯性的同情弱者，在这个婚姻如同交易的世道，你情我愿成了空口笑话，言论一边倒地向着许琳琅。

白凰翡合眼靠着车壁养神，一脸平静，波澜不兴。兰儿虽然寡言，但脑子不笨，听得出说的不是什么好话，瞧了瞧自家小姐，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小姐，要不要禀告白将军，给这些人一点厉害瞧瞧。”

白凰翡睁眼，掀起帘子瞧了瞧，却一眼瞥见了另一条街上正有大量工人聚集，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上，搭建了一半的高楼立身晨光中，隐约可见其前身的光芒。

她裂唇一笑，不置一词地放下了帘子，回了兰儿的话：“何必给漓江添麻烦，这样的事自然该找知府大人。”

兰儿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见小姐瞧过外头后脸上便一直挂着笑，忍不住掀起帘子瞧了瞧，惊讶道：“这花月坊不是被烧了吗，怎么修的这么快？”

白凰翡心情似乎很好，耐心地解释道：“花月坊是朝廷出资建造的，每月收益不菲，除却坊中开销，坊主只占两层，余下八层是要上交的。这么大的一块肉，朝廷怎么舍得丢开？”

兰儿听出她话中的嘲讽，不再作声，只是问道：“小姐，咱们这是去哪里？”

白凰翡眸中笑意扬了扬，“许家。”

兰儿习惯性地点了点头，旋即又震惊地瞪大了眼，不确定地拔高了声音再问道：“哪里？”

白凰翡这次没再回答她，只是撩起窗帘又往花月坊那处看了一眼，眸中笑意滑落，变得冰凉幽深。任凭多少人的鲜血流淌在那座废墟上，随着时间的逝去终究散去，等到舞坊重建歌舞升平时，没有人会在意脚下踩着的土地是否承载过鲜血和白骨。

对于活着的人而言，努力地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