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明镜高悬(1/2)
后视镜里,长城轮廓正被暮色晕染。卢勇裤兜里的陶松鼠探头探脑——那是趁汉娜喂松鼠时偷捏的,肚皮上还留着她的指甲印。
隧道灯光掠过车窗时,他悄悄包住她画阵图的手,挡风玻璃映出的倒影,宛如烽火台上永不分离的连心锁。
清晨时分。
“你衣领里藏着永乐年的葡萄籽?”汉娜指尖掠过卢勇的衬衫褶皱,宣化古城鼓楼的晨光正漫过青砖缝里新生的车轴草。
他背包侧袋插着的柳条还沾着护城河水——那是翻越铁栅栏时,顺手从六百岁的古树上折下的记念。
晨雾未散时,西城门的千斤闸发出嘎吱闷响。
汉娜踮脚去摸闸门浮雕的葡萄纹,卢勇突然按住她手腕:“听!”
生锈铁链的震颤里,隐约传来二十一响晨钟——正好是他们相识的月份与日期。
守钟人老赵从门房探出头:“能辨出钟声里藏着《凉州曲》的,这半年就你俩。”
汉娜转身时,马尾扫落卢勇肩头的槐,瓣正巧飘进老赵的紫砂壶。
后来他们在钟杵凹痕里,发现某任守钟人刻的“宣德五年,陈三娘击钟送夫戍边”。
清远楼下的百年葡萄架正滴着晨露,卢勇突然蹲下系鞋带。
汉娜举着导游图转了五圈,发现他的运动鞋总在第七根藤柱旁打转。
“《宣府镇志》说这里有株‘连理藤’.”话音未落,她的遮阳帽被风掀到藤架顶端。
攀折老藤取帽时,汉娜的银镯卡进了树瘤裂缝。
卢勇用柳条挑开蛛网,裂缝里竟藏着半块鸳鸯砖——明代戍卒夫妻各执半块作信物。
他摸出瑞士军刀刮去青苔,砖面浮出“正德十六年,王氏埋藤祈归”的刻痕。
在葡萄酒作坊地窖,酿酒师突然拦住试喝的汉娜:“小娘子先解这道题。”
陶罐上的西夏文密码锁泛着幽光,卢勇的指尖在罐身摩挲,突然蘸着酒液写下“1227”——西夏灭亡的年份。
“错!”酿酒师大笑掀开木盖,汉娜却嗅到罐底飘出熟悉的薰衣草香——正是她昨日在城隍庙买的香囊气味。
正午烈日烤软了城砖上的骆驼蹄印,卢勇突然拽着汉娜冲向马道。
“未时三刻,日影会切开藏兵洞的暗门!”他腰间的水壶随跑动晃出药香——昨夜用葡萄藤煮的消炎汤,治愈她磨破的脚踝。
汉娜的防晒衣被风卷进箭楼时,卢勇说的光斑正割裂她锁骨——从瞭望孔刺入的光刃,将去年他咬的牙印照得发亮。
暗室里除了发霉的粮袋,还有本2018年的维修日志,某页画着戴遮阳帽的少女侧影。
在非遗工坊体验草木拓染,卢勇把汉娜按在葡萄叶堆里。
白布蒙上叶片的刹那,窗外忽然闯进收废品的三轮车。
受惊跳起的汉娜带翻染缸,靛蓝与藤黄泼成抽象星云,正中印着她臀部的完整轮廓。
“这是银河系新发现的汉娜星云。”卢勇憋笑剪下染布。
后来这块布变成他公寓的窗帘,每当夕阳斜照,蓝黄交叠处总会浮现她逃跑时飞扬的发丝。
立在《察哈尔都统碑》前,卢勇突然摸出两枚铜钱:“赌你认不全碑文里的西夏官职。”
汉娜的指尖划过“弩支金赏”四字,却被他握住手腕:“输家要学党项新娘唱《月下曲》。”
暮色漫上碑亭时,修复员老周打着手电经过:“小年轻别乱摸,上个月刚拓的西夏文《吉祥遍至口合本续》就缺了半页!”
两人逃窜时惊飞檐角铜铃,震落的灰尘里混着卢勇偷藏的葡萄干。
夜市亮起羊皮灯笼时,卢勇的相机包已塞满沙果脯。
汉娜停在卖西夏瓷器的摊子前,釉面反光映出他往她腰包塞东西的手。
“人赃俱获!”她举起件剔瓷枕,枕底突然掉出半张粮票。
摊主老太眯眼笑:“这物件跟你们有缘,给个吉数八十八。”
扫码付款时,汉娜发现瓷枕刻着“1987.6”的编号——正是他们父母结婚的年份。
后来这件瓷枕成了卢勇的颈椎理疗器,垫着汉娜绣的葡萄纹枕巾。
抄近路返回客栈时,卢勇的手机电筒突然黑屏。
汉娜摸到城墙砖上的星象刻痕:“按《番汉合时掌中珠》记载.”话没说完就被卢勇捂嘴:“西夏文教授请闭嘴!”
银河垂落马面墙时,他们踩中考古队的荧光标记。
紫莹莹的箭头指向客栈,卢勇突然横抱起汉娜:“抱紧西夏公主,末将要冲破时空结界了。”
她发间的葡萄藤扫过他喉结,痒意惊醒了巡夜人的犬吠。
次日收拾行李时,汉娜在夹层发现枚陶制葡萄印。
卢勇正用宣纸包着块城砖碎屑:“昨晚跟修复员赊的,说是含着我们呼吸的明朝空气。”
她转动陶印,底部竟刻着西夏文“长相守”。
出租车驶过清远门桥洞时,汉娜摸到包里多出的硬物——卢勇偷塞的铜钟杵模型,握柄刻着日期,她佯装补妆,镜面却映出他偷拍她侧脸的手机屏幕,取景框里晨光正切开古城门洞,把他们的影子铸成新出土的连理俑。
…………
离开张家口后,两人前往下一站廊坊。
“你袖口沾着光绪年的朱砂。”汉娜指尖轻捻卢勇挽起的衬衫袖管,大厂县衙仪门前的槐簌簌落满青石台阶。
他斜挎着的帆布包鼓出棱角——那是寄存行李时偷藏的酒店便签本,此刻正被午后的穿堂风掀起边角,露出昨夜在张家口火车站草绘的行程图。
穿过戒石坊时,檐角突然坠下半块瓦当,卢勇揽着汉娜旋身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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