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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惑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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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圣天神魔教”这个名头,凌郁和司徒峙心里都“咯瞪”一响。凌郁不免为师父凌云担忧,司徒峙却是一阵激荡涌遍全身。

智风面色凝重,沉默片刻才说:“三位的意思是,这三宗命案与圣天神魔教相关?”

崔长岳说:“不错,人定是那邪教妖女所杀!”

“说什么呀?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

空中突然飘下来一声女子呵斥,旋即横空飞下一枚鸟蛋,正中崔长岳上唇。蛋壳破碎,蛋清蛋黄顺着崔长岳嘴角流了满须。众人都吃一惊,却也不禁好笑,有几个绷不住脸的更“扑嗤”乐出声来。

崔长岳又气又急又是狼狈,拿衣袖抹去嘴上蛋液,大喝道:“什么人?”

松枝摇摆,飘然跃下一条彩练。众人眼前一花,定定神才看清高台上落下一位盛装女子,霎时为这座千年古刹洒下无限光辉。这女子鹅黄罗裙摇曳垂地,隐约可见一对赤裸的玉白足踝,这不是凌云是谁。她眼角含着笑,笑里闪烁着嘲弄,嘲弄里含着几分俏皮,又几分狡黠,扫到谁脸上,谁人都禁不住脸颊一红,心间一荡。连崔长岳都一时哑了口。凌云环视一周,正撞见司徒峙目不转睛的凝视,那目光之温存暴烈,一如往昔。她心上一阵悸动,身子一颤,两颊不觉泛起红晕。

司徒峙胸口火烧火燎,情不自禁脱口叫道:“小……凌教主,你来了……”

凌云却不答话,把头转向智风方丈,笑盈盈地轻施一礼:“大和尚,老久不见了。”

智风微笑回礼道:“凌教主,我们是老久不见了。你多年没有踏足中原了。”

“我哪儿敢回来?这才刚一来,便有人嚼舌根把污水往我们身上泼!”凌云斜着眼睛瞟向汉阳、泰安和凤凰三派。

“清者自清,施主何必耿耿于怀?又何必执着于争辩?真凶不可能隐匿终生,自会浮出水面。”智风说得风轻云淡。

台下诸人听了此言,交头接耳地纷纷吵开来:“智风大师这不是有意袒护圣天神魔教吗?”

“你不知道吗?凌教主的姊夫是慕容湛哪。当年少林寺不惜跟这邪教联手,就为了回护慕容夫妇。”

“智风大师和凌教主一家私交颇深哪!”

凌云不愿牵连智风,挑了挑两道细长月眉,故意冷笑道:“什么私交?当年少林寺大和尚那样欺负我阿姊,这份慈悲,小女子可从来没有忘记。”

智风双掌合十:“令姊聪慧仁爱,老纳实在很喜欢哪。这欺负从何说起?”

“大和尚忘了吗,二十多年前,你们那么多人要抓我慕……我姊夫一个人,我阿姊在少林寺受了伤,你却见死不救,还在这儿妄谈什么普度众生?”凌云佯作嗔怒。

在场老一辈的人物很多都亲历过当年少林寺中围捕慕容湛的那场事故,凌云一句话撩起了他们对往昔的回忆,不禁暗自嗟叹岁月流逝,青春不再。年轻人则听得云山雾罩,但见凌云容颜俏丽,料想其姊也必是美貌佳人,都觉得少林宗师为难这样一个女娇娃,未免有失身份。

少林寺僧侣听凌云出言不逊,纷纷喝止道:“女施主请勿折辱佛家清誉!”

智风却并不生气,反而笑了:“凌施主说这是欺负,老纳却以为是成全。”

凌云一怔:“怎么讲?”

“见人伤病,即便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会出手相助。更何况令姊是老衲的忘年交,小姑娘颇具慧根,老衲怎会置之不顾?只是她恳请少林寺不要相救,以此换取慕容施主的一次自由。这份情怀,老纳又怎忍心不成全?”智风缓缓道来,轻叹了口气。

当年凌云并未亲临,只是道听途说,隐约知道少林寺没给凌波疗伤的事情,可不知道其缘由却是出自阿姊本人之意。她心里一酸,又不服软地顶撞说:“那你就不能既医救我阿姊,又放了……放了他?”

智风悠悠地说:“施主说的不错。可令姊正是体谅少林寺的难处,才没求老衲对慕容施主所作所为网开一面,既往不咎。她也正是深知慕容施主的脾性,才料到他年轻气盛不服人,离去后必定重返少林寻衅。那时候小姑娘和慕容施主才刚相识不久,并不以世俗眼光相待,尚不自知,却已情根深种。”

听到这里,徐晖的心猝然给攥成一团,不自主望向凌郁。智风方丈说的是旁人之事,可落进徐晖耳中,竟如同是在说他自己。他对她,何尝不是在尚不自知时,便已情根深种?甜蜜和悲哀压住他胸口,他眼角一湿,但听智风讲下去:“更难得是令姊这份懂得与体谅,对慕容施主如是,对少林亦如是。老衲铭记心中,深深感念。”

智风这一番话娓娓道来,凌云听得不由痴了。她心底一直存着不平,她们姊妹容貌相似,凭什么在慕容湛眼中却有云翳之别?阿姊凌波不过是运气好,更早遇到慕容湛,就得他倾心。当年若是颠倒过来,与慕容湛厮守今日的伴侣或许便是她凌云了。她以前不明白,对于慕容湛来说,凌波之所以宝贵,正是因为有了这份懂得与体谅。多年之后,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由一位摒弃红尘情爱的得道高僧讲出来,一语点明了她层层叠叠的心结。

一阵惊涛波澜哗地从心上掀过去,仿佛把一生都掀过了。凌云敛起傲慢和戏谑,向智风深施一礼:“大师这份懂得与体谅也让人感念。凌云代阿姊姊夫先行谢过了。”

智风回礼道:“施主何须言谢,老衲何须挂心。”

“大和尚,他们那三家死人的事与圣天神魔教无关。”凌云撂下这句话,再施一礼,转身便欲离去。

门人亡故的汉阳、凤凰和泰安三派子弟纷纷抽出兵刃,高声叫嚷道:“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总得给个说法!”“一命偿三命!”

台下凌郁见群情激昂不易平复,恐凌云难以脱身,心中焦急,仰头望向智风方丈,盼他能以长者威望压下众人焰火。智风也瞧出苗头不对,不禁暗自叹息,草莽武人最易为人煽动,由人蒙了双眼,却自以为走的是光明大道。他淄衣纹丝未动,目光澄澈平和,却已在心里掂量了一番局面情势,正待出言劝止,却听半空中有人抢先大喝一声——“且慢!”

松枝间竟又飘忽跃下一人,如白鹤拢翅,轻轻落在智风和凌云之间。来人扬声道:“我当是什么江湖盛会!原来是这么多大男人舞刀弄枪地欺侮一个弱女子,当真是大开眼界!”

少林僧侣都偷偷捏了一把羞愤的冷汗。自以为内外戒备森严,应是万无一失,却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人溜了进来,叫世人笑话少林僧人名不副实。台上四位辈分较高的僧人心中忐忑,悄悄拿余光扫了一眼智风方丈,却见他凝视着这个闯入者,目光慈祥,殊无惊诧责怪之色。其实不只是智风,数百双眼晴投在这白衣人身上,眼前都是一亮,几乎忍不住想喝一声彩,哪里来的英俊青年?只有徐晖和凌郁看得真切,一声慕容兄和大哥直冲到喉咙口,被他们硬生生压了下去。

凌云心中早已把慕容旷当成了至亲至爱的孩子,骤然间见他冲破人海,跃到身边来保护自己,心上缥缥缈缈地一阵喜,又一阵忧。

“人家说了,这死人的事情和她不相干,我在树上睡觉都听得一清二楚,你们却没听见吗?”慕容旷嘲弄地说,撩下一片满不在乎的阳光,仿佛与在场所有人为敌也毫不吝惜似的。

凌云恐慕容旷吃亏,瞪了他一眼,低声埋怨道:“你来做什么?”

慕容旷灿然一笑,把头贴到凌云耳边,小声说:“姨妈,且教孩儿好生护着你!谁也别想欺负你!”

凌云心头一暖,眼圈却泛起微红。

司徒峙冷眼旁观,见这个俊美青年与凌云举止亲昵,喉咙里酸酸的直有一股醋意泛上。他摆出一派正气凛然的架势道:“请间阁下如何称呼?若是前来赴会,怎么不走正门,却学飞贼攀人屋檐树梁,在暗处窃听?这岂非太过目无少林寺,目无江湖英雄了吗?”

台下众人跟着纷纷喝道:“司徒老爷子说得是呀!快报上名来!”“这小子来路不明,肯定不是好人!”

慕容旷正欲张口,凌云一把拽住他衣袖,用眼神做了一个制止的示意。她知道在场众人中不乏慕容湛昔日仇家,唯恐慕容旷轻易暴露身份,遭人暗算。她轻描淡写地拦下说:“这么个年轻后生,也值得诸位大动干戈?”

崔长岳沉着脸道:“为了个没名没姓的小子,是不值得。但是为了我惨死的师叔,为了江湖公道,凌教主,咱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说着一跃跳上高台。王元鹤和陈渡欢也跟着跃了上来,将凌云和慕容旷围在中间。

凌云眼皮低垂,懒洋洋地向智风说:“大和尚,今儿你这个盛会看来要变成比武擂台了。少林寺总是不得清静。”

智风说:“几位施主请勿焦躁,真相未明,何必刀剑相向?”

“真相明明白白,还等什么?”王元鹤急了,大吼一声,提起长刀,冲着凌云“刷”地劈过来。

慕容旷挡在凌云身前,凌云不愿他显露武功,把他推到一边,低声嘱咐道:“你切莫出手!”自己提上一口气,高高跃到半空,反身踢向王元鹤后心。崔长岳和陈渡欢二人也加入战团,一起围攻凌云。

台下凌郁攥紧了拳头,担心凌云寡不敌众。然而凌云步履矫捷,仿若一片没有重量的轻云,在三个魁梧汉子之间飘来荡去,以一敌三,却并不显丝毫仓皇。凌郁的“拂月玉姿”已习练不少时日,平时多靠自己体会,少有师父示范指导的机会。此时凌云在台上打斗,把积蓄多年的武功施展得淋漓尽致,凌郁渐渐看得入了迷。

慕容旷得了凌云叮嘱,只得默默退到一旁观战,胸中有团东西郁郁地难以消散。他站在世人面前,却不能斩钉截铁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姓。至亲被人围攻,自己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能出手相助。他心明眼亮,何况适才还听到了众人对他父亲只言片语的议论,自然明白凌云不让他出头,是有心爱护。但他澄澈分明的心骤然阴霾,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走在人世间就不得不成了一个没名没姓的家伙。难道为了平安苟且,他这一生都必须遮掩出身,像天下人一样以慕容这个姓氏为耻吗?

不,他不愿意这样!慕容旷愤怒地拧紧了眉头,一侧头,正撞上台子边上杨沛仑警惕狐疑的目光。

从杨沛仑的眼神里,慕容旷瞧出对方早已认出自己便是当日手持湛卢闯上雕鹏山救人大闹之人,那他必定也猜得到自己是慕容湛后人,为何却没有当众揭露呢?慕容旷心念一转,父亲和雕鹏山必有重大过节,以至于山上众人乍见湛卢都惊怒交加。但双方孰是孰非难以料想,杨沛仑不见得愿意重提当年旧事,此其一。更要紧的是,慕容旷亲眼见证了杨沛仑和许青竹、圣天神魔教翠微使者争夺《洛神手卷》的全过程,这可是杨沛仑最不愿江湖人闻知之事。

怨不得杨沛仑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是怕我把他的窝囊事给抖出去,所以一张黑脸绷得紧紧,每根神经都是提防。想到此处,慕容旷故意冲杨沛仑眨眨眼睛,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杨沛仑头皮一阵发麻,眼睛里浮出腾腾敌意和杀气。

慕容旷和杨沛仑暗中较劲的工夫,凌云这边形势急转直下。她不愿伤人树敌,一心速战速决,尽快带慕容旷全身而退。可这三个人却不依不饶地死缠烂打,恐怕再打上一个时辰,都未必能叫他们服输。她心里有点儿急,下手便不免凶狠,长长指甲在王元鹤脖颈上划下三道白痕,一怔眼的工夫,鲜血就破皮而出,汨汨如同三道小溪。

虽然见血,伤势其实不重,王元鹤却觉得喉咙险些给抓断,摇摇晃晃被两位僧人扶住。他两个同伴一见急红了眼,双双扑向凌云。凌云分别推出左右两掌,一齐击出,要将他二人同时打倒。

凌云身上衣衫鼓起如黄色云朵,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扬,气势如虹,令人惊惧。看客们都觉得这一下她是赢定了,站在近处的司徒峙一颗心却几乎要跳将出来。他瞧得真切,凌云这一击的确足以打伤崔长岳和陈渡欢,但无论如何却避不开他俩手中的兵刃,难免为利器所伤。一刹那间,他心头千回百转,怎么办?怎么办?如何保护凌云?又如何才不至惹江湖众人非议?

凌郁远望台上的武斗,眼见凌云即刻便要大获全胜,悄悄露出了兴奋的微笑。直到凌云手掌马上就要碰到对手,她才猛然瞧出师父整个身体已暴露在剑戟威胁之下。危险近在咫尺,却已没有挽回的余地。她惊出一身冷汗,忍不住“啊”地叫出声来。

这个瞬间,凌郁脑子里一片茫茫的白,只见司徒峙纵身扑向凌云,大喝一声:“邪教妖女,不可伤人!”紧接着,凌云被推了出去,掌力中断,崔长岳的长戟“扑”地插入司徒峙左肩。

台上台下一片惊呼。崔长岳吓得眼睛直了,结结巴巴地说:“……司徒……司徒先生……”

司徒峙如一尊天神,威严地立在高台中央,雍容地摆摆手:“崔兄,不碍事!”身子晃了晃,肩头霎时鲜血如注。

徐晖、凌郁和汤子仰这才回过神来,拨开众人,三两步奔上高台,把司徒峙扶到一旁。凌郁也忘了对这个男人的满腔怨尤,只顾握住他手,低声唤着义父,唯恐他身遭不测。

“金疮药呢?快把金疮药拿上来!”崔长岳急声吩咐台下弟子,又转而向司徒峙说:“这可怎么好?司徒先生出手相救,我这不听话的家伙怎么倒伤了你了!”

陈渡欢也早把长剑扔了,簇到近前期期艾艾地道着谢。

司徒峙强忍住肩头剧痛道:“二位贤弟,不必客气!”

台下众人都交口议论着司徒峙奋不顾身的出手相救,这份侠义比之古代侠客也决不逊色,司徒家族不愧为江南霸主。

不多时金疮药送上来,智风方丈亲自为司徒峙敷药。这无异于一项额外的荣誉和认可,连少林寺方丈大师都为其胸怀世人、不顾自身之仁义所感,天下人怎能不为之动容?一时间群情激昂,汉阳派、凤凰派和泰安派的弟子齐刷刷拜倒说:“感谢司徒先生恩义!”

“司徒施主的智慧武功超乎常人,再加上一颗真心怜爱世人,将是众生之福。老衲先此谢过了。”智风敷完药,含笑望向司徒峙。

这句话似是褒奖,又一语双关,司徒峙抬起头看着智风温和的双目,知道什么也瞒不过这一双真正智慧的眼睛。他心头一沉,含含糊糊答道:“多谢大师!”

那边慕容旷已扶起凌云。凌云身上毫发未伤,但亦情知适才凶险。她深深望着司徒峙,半晌才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要凌教主放下屠刀,切莫与天下英雄为敌。”司徒峙缓缓说道,语气沉稳凝练,让人听了不禁赞叹他那名门正气。只有凌郁感到惊奇,她掌心里司徒峙的手微微颤抖,忽冷忽热,和平日大相径庭。她从义父眼睛里发现了某种深深隐藏的柔情,一脉一脉无声无息地流向凌云。这触动了凌郁女性的直觉,她模模糊糊地想,难道适才义父出手其实是为了相救师父?

凌云目光在司徒峙身上停留良久,才转头向慕容旷说:“旷儿,咱们走!”

“是!”慕容旷悄悄朝凌郁展颜一笑,然后携了凌云的手,轻轻一跃,飞身上了旁边大殿的屋檐。他两人一着白袍,一系黄裙,远远望去恰如一轮明月在白雪中升起,洁净柔美,让人见了神思荡渺。

崔长岳愣了半晌,才想起大喝道:“别让他们跑了!”

司徒峙缓声道:“崔兄,得饶人处且饶人,权且放她一回吧!”

崔长岳视司徒峙为救命恩人,听他出言劝止,也不好不听,再一抬头,那一白一黄两个身影已消失在佛影深处了。

以抗金为名的江湖盛会这一搅和,已成七零八落之势。少林寺备素斋款待大家,并在一旁设布施波罗蜜,请到场诸人慷慨集资,以作抵抗外强、救助民众之资。智风请司徒峙到厢房休息调养,司徒峙婉言谢辞。

徐晖和凌郁搀扶着司徒峙离开少林寺下山。行至半山腰,凌郁见司徒峙左肩又渗出血来,便找了一片幽静的树林扶他坐下,再敷一层药。

汤子仰不忍地说:“适才可真是太悬了!主人何必为那些个微不足道的人以身犯险?”

司徒峙笑而不答,却问徐晖说:“阿晖,你说说看,适才站在台上,你都看见什么啦?”

徐晖说:“我看到台下的江湖豪杰都为岳父大人的光芒深深折服。受了恩义的那三家门派长跪不起,感激岳父你的恩德。旁观的人们竞相赞叹,宣扬司徒族主的侠义。此事定会在五湖四海传扬开来,岳父大人和整个司徒家族的威望将随之更上一层楼。”

司徒峙点点头:“嗯,你说得很好!”

凌郁迷茫地望着他们,仿佛与他们相距遥远。同样的一件事,他们眼中所见却与她截然不同。她以为义父是意存怜惜救了师父,可经徐晖一说,原来这却是一出苦肉计。一时间,她只觉得有说不出的孤独和厌倦,不禁出神地望着树梢间一线蔚蓝天宇。

“适才你又看到什么了,郁儿?”忽而听到司徒峙叫她的名字,凌郁这才把心神拉回来,只见司徒峙正端详着她。她竭力思索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脑海里却一片空白,只得喃喃道:“我……只看到义父的伤口了。”

司徒峙一怔,干涸的眼角微微发酸。这个苍白淡漠的孩子竟忽而触动了他坚硬心房最柔软的角落,这让他想流泪,又想避开。

徐晖对少林寺中众人对慕容湛的议论颇为好奇,忍不住间道:“那个慕容湛究竟是什么人?”

司徒峙冷冷道:“此人是无恶不作的大奸贼,武功高强、心肠毒辣,人长得却是个小白脸儿,年轻时有个外号叫‘玉面罗刹’。他曾害死了许多名门大师,更毁了不少良家女眷的清誉,在江湖上掀起了不知多少血雨腥风。”

慕容旷的父亲、幽谷中那位风度翩翩的俊朗男子竟然会是如此恶人?徐晖和凌郁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凌郁试探着接口说道:“可江湖上并没听说过他这号人物啊。”

“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慕容湛销声匿迹时你怕还没出生呢,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个。”

“既然他这般厉害,怎地就会销声匿迹?”

司徒峙尚未开口,一旁的汤子仰抢先说道:“还是咱们族主有谋略,振臂一呼,带了各路好汉去玉雪峰拿他。那可真是一场血战哪!慕容湛以一敌众,杀人无数,手上沾满了江湖豪杰的鲜血。虽说有智风大师和圣天神魔教极力回护,没能杀得了他,此举也逼得他在江湖上再无立足之地,只得夹着尾巴落荒逃跑了。这正是族主的高明之处。你想啊,不说那厮以前惹下的许多是非,光这一战下来,多少人都失了亲朋同门,这笔账不都得记在他慕容湛头上,谁能就此放过他呢?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后终于给风组的弟兄逮住了那厮行踪。这风声一泄,江湖上立马群情激昂,都随了族主去围捕他全家老小。还是族主说得好,斩草就要除根……”

“那些陈年往事,还提它做什么。”正说至紧张处,司徒峙突然开口打断,似乎不愿汤子仰再讲下去。司徒峙见徐晖、凌郁二人都看着自己,遂沉声叹道:“自作孽,不可活。慕容湛为正道所不齿,为江湖所不容,只得携妻小远远逃离中土,再不敢回来了。”

凌郁记起慕容旷曾给她讲述幼时随着父母的逃亡生活,想来就是在这重重江湖围捕之下。她一直想不透追杀慕容湛一家的是何等厉害之人,却原来四面八方都是他的仇敌,任他武功再高本事再大,也只能悄然遁去但求自保。她料想慕容湛那样的人必定无比高傲,竟然落到无路可走、飘泊海上的境地,内心可该是何等愤懑憋屈。听义父言语,并不知慕容一家早已返回中原。怨不得当初慕容夫人恳请自己不要泄露他夫妇行踪,若是教江湖中人得知,恐怕慕容一家即又会陷入险境。想至此处,凌郁心头一紧,又疑惑慕容湛究竟是何等样人,又不禁为大哥慕容旷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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