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玉垒浮云变古今（2/2）

夏慕则看向四处张望的罗克敌，见他手臂上的伤差不多要好了。这半个月的赶路，三人是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没被山匪杀死，也差点被野狼吃掉。

而更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俺答大大没有受过中华的良好教育，也不懂得诚信，拿了货物，该抢的还去抢。

可风光无限的仇鸾却越发骄横，连义父严嵩也不放在眼里，见到他竟敢呼来喝去。

军务加身，一时风光。

仕途就是这样，有人红，就要有人受气。仕途场上也没用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没有战功他就不能升官，不能升官他到何处发财？

仇鸾本是心想，就当自己吃亏了，老妈不是常说吗，吃亏是一种福气！

大明王朝的帝都，从永乐大帝迁都以来，这座城市，便以天子守国门的信念，在风雨中矗立了五百多年。

“律律……”将军府衙门前，染血小将紧急拉拢马头。

就在夏慕要找个路人问问徐阶府邸何处时，远处突然喧哗起来，一阵鸡飞狗跳。

边界便越来越乱，财物越丢越多，局势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局面，仇鸾急火攻心，得了重病，不得不回京修养。兵部侍郎蒋应奎奉命暂时执掌大将军印，可仇鸾居然还拖着迟迟不交出军印，想着自己病好了，还给回去继续捞。

说白了就是个烂差事，没有人想去，可在此时，严嵩却站了出来，推举了他的义子仇鸾为大同总兵。

只见夜色中，一阵马蹄从皇城大道之上传来，由远及近，显得十分焦急。

虽是短短的一句话，却仿佛蕴含了太多强烈的感情，没有办法宣泄，短短四个字，看似平静，实则却是潮水汹涌，瞬间淹没了夏慕的胸腔，转而倾覆。

而随着这声哀鸣，马上小将险些跌落在地，他只是看了一眼伴随自己征战多年的战马，抬起沉重的手，合上了它被鲜血凝固的眼皮，便转身走了。他不能感伤，他还有要紧事要办，他远奔万里，从大同前来，就是为了送一份紧急军情——俺答大军血洗了大同三县十六堡。

十多年下来，大同边防百姓已经饿殍千里，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仇鸾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了下去，只是拿过副将的军报，随手扔在一边，便埋头大哭了起来。

仇大将军一怒之下，连他最喜欢的唐三彩都摔在了地上，听个脆响。显然他是动了真怒了。

而夏慕对徐熙怡就是如此。

“飞……飞鱼服……绣……绣春刀？”骇得他声音都出现了颤抖。

仇钺死后，仇鸾接替了爵位，镇守边防。

“得令！”罗克敌欢喜的一声，直奔着远处酒香飘飘的牌坊楼子去了。

所谓马市，就是明朝给俺答货物，俺答给明朝马匹，这样的交易远在唐朝时候就存在，看上去很公平，但前提是，公平永远建立于实力之上！

可若在寻常时候，能够补到这个官，便是祖坟冒青烟，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可在这个北虏进犯的特殊时期，满朝武将无人敢去。眼下蒙古人鞑子还在大同城外，能打退敌人，未必有功，但如果不幸丢了重镇大同，则必死无疑。

十万火急，外虏犯国！

夏慕牵着马匹，带着小弟罗克敌，侍女阿桑，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大明王朝的帝都。

老管家睡眼惺忪，一开府门，一股血腥，作呕的直冲他鼻孔，让他的睡意瞬间消失在九霄云外。

仇鸾喜欢的不得了，梦想着自己病好了，赶快回到大同，便又可以收到多些这样的财物。

这是严嵩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可以说是肠子都悔青了，万万没想到这头白眼狼竟反咬一口，但此人正当红，他无论如何也惹不起，只得忍气吞声。

它终究是完成了使命，只是一声哀鸣，似在诉说不甘。

没有人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有一见钟情，总会有一个人，在你看见第一眼时，给你惊艳的感觉。

可万万没有想到，仇鸾干了多年的武将，却连武功也不会。听说义父严嵩推荐了自己，硬着头皮，不得不上。

不过旬月之前，仇鸾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俺答问题，他居然向朝廷提出了马市的建议。

而那少年样子，让他不禁双眼一凝，眉宇却皱了起来。

深夜，鸡鸣狗吠突然响起。

老子虽说是怂了一些，但你俺答也欺负老子太甚了！

用俺答小王子的话来说：兄弟们，给老子去抢钱，抢酒，抢女人！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命运，命运注定的人，千里之外也能相见。

先辈乃是平定安化王之乱的大将军仇钺。

可是无奈，仇鸾实在不是那块料。守甘肃，玩忽职守，守大同，要靠跟俺答谈判，才能固守边防。

说实话，严嵩在推举仇鸾的时候，本是想着给他机会，想他仇鸾本是名将之后，就算不如三边总督曾铣，那也差不到哪去。所以他推荐仇鸾，是希望将边防军事握在自己手中。

夏慕眉头一皱，只见一衣衫褴褛，脸色蜡黄的半大小子，手里死死攥着一绣着牡丹荷的荷包，跌步大跑。

大同总兵在三边军防之中，是一个级别很高的官阶，仅次于三边总督，相当于边防军司令。

也正是这座城市见证了太多的背地里的血雨腥风，见证了数代帝王的山河大梦，又见证了多少臣子的挥斥方遒。

于是仇鸾自“庚戍之变”后，开始了集万千恩宠于一身的光辉时代，他一度被封为太子太保，大将军，封咸宁侯。皇帝也十分信任他。

不多时，夏慕已经看透了一切，这小子抢银子必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只是那战马依旧在原地打着圈子，重重的喷着鼻啧，吞吐白雾，只是泪水打湿了粘连血痂的睫毛，马蹄上滴下的居然是浸透马鬃的鲜血。

仇鸾字伯翔。出身将家，封咸宁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