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用她的唇吻我爸的唇（1/2）

我很想知道是什么事，但我也知道，她不想说，问也没用，她不会讲的。

本来嘛，骨子里我和我爸毫无二致。我立即挺起胸，并且把左臂稍稍往外拐了拐，这样，方便她挽着我，可是她没有挽，她把那朵白色康乃馨拿在胸前，和我并着走。

我指着名片问她，“这个字念啥？”

《飞燕》里不是说她已经着手写毕业论文了吗？怎么没毕业？家里有变故？那有我爸呀，我爸把她家都包了，她应该没有后顾之忧了，为什么没毕业，肄业了呢？

说了这么多，谌妫燕始终文诌诌的，头一次讲方言土话，使用本地士掉渣的歇后语。

“没写下来。”

“他呀，”谌妫燕叹口气，“别人有点儿病，他针扎火燎的，轮到他，就象头发梢上长囊肿似的，一点儿也不在意。”

她梳着长发，在发梢处，用一方白丝巾系着个结，分外肃穆。

我爸把她比作赵飞燕，一点没有虚枉之词。

“还没有，我在那里干了一年半，把那里的事了结了，我才回来的。”

我尴尬地说，“学园林学的，我还以为你是‘桂’的‘桂’呢。”

她问我，“你应该今年暑期毕业，回来做什么？”

“谁知道？我让他去，他说不用，上次疼一回，养一养就好了。”

谌妫燕用她手里的那朵康乃馨抚过我爸的嘴唇，又伏下身子——她想干什么！

“在‘国人’，噢，这是他们给我印的名片。”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个金属名片夹，打开，从里边抽出一张很精致的名片，递给了我。

我管他叫叔，“叔，有个亲戚，想看我爸一眼。”

我爸很安详，他刚被撞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痛苦，有些狰狞，可能是那口气没咽，还有疼楚困扰着他。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他也得到了解脱，表情上就放松了，反倒显得安详泰然了。

想去吻我爸！我爸已经停尸九天了！她要去吻吗？我“哎”了一下，她抬眼看了我一眼，“生前就想吻一下，就没吻着，这回，你躲不开了吧？”

“你父亲的腿好些了吗？”我关切地问她。

“‘妫水’没听过吗？”

“好啊。”那人就站了起来，“用不用装盛一下？”

天还不黑，白色康乃馨分外亮，好似它包含着荧光，我看看我手中的康乃馨，也似荧光闪闪。

“你爸还跟你提到我父亲的腿了？好了，彻底好了。他现在能下地种菜了——你爸还和你说什么了？说我哥，我母亲？”

所谓“装盛”就是把我爸的尸体从冷藏柜里抽出来，放在一张装饰好的床上，以便来人观瞻。

“说来话长，又挺不舒服的，就不提了吧。”她有意回避。

实际真写下来了，只不过他有意把“谌”字写成“陈”，把“妫”写成“桂”，我爸是有意这么写的，万一有人看到他的日记，也不知道这个“陈桂燕”到底是谁。

我说，“他是痛风。”

“哈，还真跟你说了我哥？我哥还没醒过来，但这两年你爸一直负责他的医药费。回想起你爸出事那天的上午，还往医院帐户上存了一笔钱。大夫说你爸去的时候，腿有点儿不方便走路。”

“你毕业几年了？”我问她。

谌妫燕伏下身子，用她的唇去吻我爸的唇，我爸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