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神僧（2/2）

我说慧云师伯，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赌场里？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方丈说你错了，不管你是谁，你走路总踩死过蚂蚁，夏季总拍死过蚊子，喝茶总烧死过水中微小生物，种庄稼总药死过昆虫。如你所说，岂非世无善人？

樱灵手没停，反问怎么了？

我问方丈，那你的意思是，即使是杀生，只要是为求得善果，便不是恶？

这时候旁边围了不少赌客，贾公子把点数从一变成六，都没吭声，见我又把骰子变回一点，一起鼓掌叫好。想起在澡堂听说贾公子在管城抢了不少民女做妾，可见这些喝彩的，无不痛恨贾公子。

我说天地良心，真的没有。

看见贾公子和老板的手掌越来越接近，头脑里瞬间浮现出的画面是我被拍死在地上。

只见他用扇子搭在桌子上，骰子从桌面跳了出来翻了个身，六点。

便在此时，贾公子和赌场老板一起跃过桌子向我冲来，两人分别各拍一掌，掌未至，掌风便已将我按在地上，我强运内劲，想还手，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我说我们没这么多钱，你压了五万两，我们一共只有四千多两。

贾公子说我是什么人？我在管城说话掷地有声，一言九鼎，知府大人都尊重我的为人，抵赖这两个字怎么能用在我身上？

说完他露出一副替我们担忧的表情。

我向他磕头，拜谢他的救命之恩。我说神僧，我的第六感里明明没有你，我以为我死定了，可你就像神仙一样突然出现。

我又问：他们怎么同意把干帅还我的？

我问是哪种生活，方丈答：或天堂，或地狱，或人世轮回。

贾公子尚未搭话，樱灵也说道，贾公子，看你憋得满脸通红，不如算平局吧，再比下去你要是死了，我们可得去坐牢了。

慧云笑道：因为骰子被你们比拼内力时震碎了。零点。

忽然，猛的一股内劲从桌子传到我指尖，我沉住气，运起内力顶了回去。

说着樱灵便想拉开我的手，我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贾公子的内力被我守住，如同泼在地上的水一样，四处找缝钻，如樱灵这时候如果碰到我，必定会被贾公子的内力震得七窍流血，关键是他的扇子和我的手指虽隔着桌子，却如胶似漆般被内力黏在一起。我急喊，樱灵别动！

贾公子用扇子指了指骰子，微笑道：请。

慧云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道：你这次受的内伤不轻，需静养一个月。你说的小姑娘，寺庙不便让她入内。不过你别担心，她不会离开你的，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在山下租了房屋等你。

神僧微笑道：智山，你认错人了，教你内功的不是我。

正是在下。有人从内堂走了出来应道。

贾公子笑道：承让。说完便想伸手拿桌上的干帅和银子，我手指一按桌子，运气内力过去，骰子在内力催动下，又翻了个身，还是一点。

贾公子说你不知道，我在管城赢了二十多年心里痛苦了二十多年，我是很希望能输那么一场的。这样吧，你把你身上的宝剑压上，我就昧着良心当你赌资够了。你们千万别输，输了我又要痛苦了。

贾公子甩脱我的手，讪讪的走了回去，边走边解释我这个快是指的轻功好。

这一天，我恐怕等不到了，因为我第六感看到了自己被拍死时，心里怕得要命。

我说，好，我跟你赌。

我问过方丈，死亡是不是人生的终点，方丈说错了，死亡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

我只觉得在我体内游走的气很熟，就像我自己的那样熟。气游走在各大穴道，比泡澡堂还要舒服。我忽然想起来一个人，小时候叫我运气的白胡子白眉毛的爷爷。

我一口鲜血吐在胸襟前，樱灵傻站在那，还没回过神，我见她没事，便挣扎着想站起身来。

樱灵说让我们这样占便宜，你输了不会抵赖吧。

方丈说你总有一天会不怕的。

我推开门，扶着墙勉强走着。我喊道，樱灵。

方丈问我，何为恶？

我说害过生命的，便是恶。

我手一抄骰子，直接往桌面上一拍，把骰子拍进桌子里，朝上的是一点。

背后的人替我疗伤后，拿了蒲团，做到我前面，我一看，袈裟，锃亮的脑门，粗大的佛珠，正是救我的神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