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离开（2/2）

南星觉察到了他的忧色:“怎么了？你看起来还有话想说。”

“是有一句……不过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合不合适问出来……”

“你问吧。”

李叔支吾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想问……你就这么走了,不会有遗憾吗？我的意思是你和那个慕雪小姐不是很……来电的吗——你别反驳我,我认识你这么久,对你了解得非常清楚,你要是对她没有那个意思那我绝对是眼瞎了。”

南星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连李叔也看出来了,他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否认,只有无奈:“我懂……可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无法永远留在地球,也不能自私地把她带到我的星球去,即便是有那个意思,到底也不会有结果……况且,我还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只是我一厢情愿。”

李叔眉头紧皱,摇了摇头,感到惋惜:“说得也是……如果你能多留个几十年就好了……”

南星眼神一黯,对他此话深有感触。对啊,在地球兜兜转转百来年,从来没有想过时间会不够用,从前他可以慢悠悠地做完一件事,现在即便是多用一分钟都会觉得奢侈。

“那你告诉她了吗？这么大件事,就算她对你没那个意思也不可能没有一点表示。”李叔又问。

“我已经拜托人给她转达我的意思了,她把手机还了我,我现在一点联系她的办法都没有,能不能在走之前再见她一面,恐怕只能看天意了。”南星很少会说“天意”这样的字眼,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是地球人的唯心谬论,可现在他却深刻地体会到,为什么这些异星的人类在提到这个词时是多么无奈与无措。

第二天入夜,他早早到了约定地点等着,既期待也不抱期待。这里是大运河的中游,也是当年他坠落的地方,只是沧海桑田,当初这里只有一条河,到处都是淤泥与水生植物,现在却建成了公园,还立了一尊传说人物的塑像,可他知道,只要拿着手机按下预设键,返回kepu星的通道就会打开。

昨天他还有一件事没有跟李叔说,那就是运河上的通道问题,他的姐姐告诉他,他们星球的王族已经得悉他马上就能回去的事情,偷偷做了手脚,导致通道的时间提早,也就是说今晚十二点是最后的期限,他没有选择,必须赶在通道关闭前离开。

他大可以不用把时间限制得这么紧,可他还是渴望在走之前与慕雪见上面,哪怕她不来,也忍不住想要等到最后。

其实慕雪来了,只是没有出现在他眼前而已,她来的时间甚至比他还早,天还光亮的时候,她就到了这里,找了个隐秘的角落躲着,一直等着他出现,期望在最后的时刻目送他离开,就算不能现身,不能当面对他说出自己的心意。

此时,她就穿了一身黑,躲在一张石凳背后,石凳又被树丛挡着,因而没有人会留意到这里还有一个瘦弱的人影。通过树丛的缝隙,她久久注视着外面,南星一出现她更是一直把目光粘在他身上,生怕一看漏他永远消失了。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知道我变成了这个样子,宁可让你恨我不来,也不希望破坏你对我一直以来的记忆。”她默默地在心里诉说着,就在那角落地陪他一直等,由华灯初上等到深夜时分,等到整个城市都睡下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南星并不知道有人一直在偷偷注视着自己,见城市里的灯都熄灭了,周围一片漆黑,仅靠着不太亮的月光看了看时间——只差两分钟就要十二点了。

慕雪,她依旧不来吗……还是她根本没有收到转告……

“唉……”一眨眼,只剩下一分钟了,哪怕仅是一分钟,他还是有所奢望,明明知道不可能,哪怕她正在过来也不可能赶得上。

然而这飞速消逝的一分钟也在催促着他,他再不行动就要回不去了,在那里还有他的责任在等着他,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自己的星球和子民。

没有时间了,他必须选择！

哒——终点敲响,指针猛地指向了十二点,哪怕再留恋再不甘也无法继续逗留,他必须回去了,回到他的星球和责任里去！

没有时间再犹豫,他终于按下了那个预设键,霎时间一道强光自手机射向运河,将汹涌的河水隔为两段,一个星星点点的缺口出现在枯水的中央,与之照应的是天上骤然聚集的星辰,它们闪耀着,好像正指引着归途的方向。

南星的身影在此时猛地一闪,整个人消失在了那壮观的缺口中,随之那被强行截开的河水开始收合,天上的繁星也在分散,光芒渐渐地从运河上退去,很快缺口就会关闭,他与地球最后的联系便会彻底割断。

整个过程被慕雪看在眼里,她再也忍不住了,匆匆地从藏身处跑出来,跑到运河边上,俯身看向那快要合起的缺口,心情比那河水还要汹涌澎湃。

“南星！”激动之下,泪水夺眶而出,她甚至脱口大喊,可是此时她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了,这个事实生生折磨着她,让她五内俱焚。

而下一秒,她更是做了一个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也不会在任何理智尚存的情况下会做的事情——眼瞧着缺口即将消息,她无法自控地爬上了栏杆,纵身跳进了里去！

在河水淹没之前,缺口的最后一道光把她瞬间吸走,随即运河恢复了正常,天上变回月明星稀,方才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场幻梦,什么都没有留下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