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先生，许小姐（1/2）

许梢雪是个挺容易满足的人，对什么东西都不大挑，但也骨子里有自己的坚持，否则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在许老爷子三番五次的劝阻下一意孤行硬着头皮入了圈子。她喜欢演戏，虽然不挂在嘴边，但也并不代表不存在。然而这个行业从来不缺少天才和努力家，许梢雪顺顺当当多年，不温不火，总有人说她命好不波折。

可她心里有一把火，即使是到了现在，也还有些微的苗头。

许梢雪低头想了一会儿，冯晓季却很有耐心，她抬头时对方还保持着定眼看她的动作，仿佛很有把握。

“冯姐，”她很快出声，嗓子有些干，说的却很冷静，“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

冯晓季打断她的话：“我看过你转型期演的一些剧，都挺不错的，为什么不再坚持下去了？”

童星总要面临转型的问题。许梢雪成年的时候也接过一些偶像剧或者青春片，也不是没有演过主角，却都没有给大众留下一些深刻的印象。

不想演主角的演员不是演员，不想上大荧幕的演员不是好演员。

这句话她记的清清楚楚，最后一节表演课结课时，老师讲的斩钉截铁。他们遇上了最好和最坏的时候，影视产业高度发达，却也有无数明星像烟花一样，迅速绽放，又迅速消失，只是昙花一现。

许梢雪青春期后个子越冒越高，一直跟着的老师也说她越长越有侵略性，这两样既成为了她的记忆点，却也是败笔。这个圈子不需要绝顶漂亮的，却需要具有观众缘的。

她虽然演过不少出彩的女配角，也有不错的知名度，但说到底，这个行业没人不想超人一步。而许梢雪小时候早熟，自己早早给自己定下了做演员的路，发展到后来甚至敢于舍弃掉进入科班的时间，一直在圈子里不停地汲取知识，努力地自己拓宽人脉，片约也没有断过，却好像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

她就这样停滞不前。长久坚持下来，甚至失去了主动性，在圈内逐渐变得内敛寡言，人人提她也知道称赞个好脾气。

许梢雪不尴不尬地挂着名头在女演员中间，靠不上爆红一线，也不算无人知晓，地位特殊，又因为定位似乎无可替代。

冯晓季说的很直白：“我想你也知道，你的优势在于你的条件，劣势也在于你的条件。正因为如此，我才敢挑了你，现在就看你有没有兴趣到我的手下来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瞥了周平一眼。

周平虽然比冯晓季年纪大，这时也是苦笑了一下。许梢雪虽然不知道情况，但他却是清楚的。明英王牌团队基本已经彻底列为两派，身后都有股东的支持，冯晓季为了增加自己的筹码正在四处招揽人才，周平安安稳稳地在明英干了这么多年，在员工心中还有一定的地位，当然是两派都叫人来问过的。

许梢雪是他看着走出来的，冯晓季既是看中周平对许梢雪这么多年的栽培，也是看中了许梢雪区别于一般女星的条件。

即便是内部斗的厉害，但消息也没往外传。

明英不能散。

周平叹了口气，转头说的极缓：“小许，你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吧，现在不急着回复。”

“金门奖的颁奖礼我希望你能出席，”冯晓季又自信满满地开口，“不仅要出席，还要漂亮大方，既不压了提名人的彩，也要让人记忆深刻。”

“不管你最后选不选择到我这边来，说到底都是明英的人，这次公司会好好替你安排。”

许梢雪听着，眉毛突然跳了一下。

难怪上一次公司把她突然折磨的要死要活，现在看来，说不定也是有冯晓季的授意在里面。周平很少对她谈起公司的事，但她毕竟也算老人，怎么会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两帮人手里各自握着不同的电视台资源和荧幕资源，只是周平以前不搀和，她当然就老老实实地不动弹，安稳过她的日子。

冯晓季这次把话摆到明面上，就是要她和周平都做一个选择。上一回她不知道周平做了什么选择，但这一次很明显，因为她在，很可能之后的事情都会不一样。

许梢雪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就连老祖宗都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她现在就是整个事情下最大的变数，她可以扭转一些事情——说不定连同林毓的事情都会一并有转机。

冯晓季还要开会，跟周平又起身说了一会儿话，跟许梢雪打完招呼就提前走了。她坐在椅子上愣神，突然觉得面前传来一股热气，才发现是助理挺担心地捧了杯温水递过来，在旁边沉默不语地坐着。

周平开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许梢雪深思的模样。

“周哥。”许梢雪反应很快地起身，欲言又止。

周平抬手示意她坐回去：“你不用担心站队的问题，实在不想，我也不是不能担下来，但……”

他看了一眼许梢雪。当年他从老总手上接到这个姑娘，听说圈子里也有些背景，还以为是个出来见见世面的大小姐，却没想到一带就带了这么多年，几乎是看着她长大了。

他抿了抿嘴：“这是个好机会。”

许梢雪点点头，镇定地回他：“我知道。”

她是知道。这个选择不可能是一切变数的开始，更何况，她确然也有一点自己小小的私心。冯晓季精于谈判，这次一上来就很快戳中了她的痛处。

好在许梢雪已经不是当年转型失败之后沮丧的那个时候，这时也是冷静地反复琢磨着对方提出来的条件，闷声不响地计算着。

更何况她现在有更大的麻烦缠身，需要她保持足够的意志力才能让一切向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三个月是个来之不易的好机会。

周平看她一脸凝重，忍不住出声宽慰道：“等你红毯之后再做答复也不迟，刚刚我跟她谈过了，你不用急。”

“谢谢周哥，”许梢雪把手里的水一饮而尽，对他笑了笑，“我会考虑的。”

临时起意来一趟公司，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事情发生变化的地方。许梢雪和助理前后坐着，只是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等着一到，就安然地告别下了车。

入睡前对着镜子看了好久，许梢雪突然拽出了好久没用的跑步机，一边拉筋，很快就做了决定。

她要等，等到金门奖那天再看具体的变数。冯晓季虽然态度很积极，但是她还需要知道对方背后的诚意有多少，不然很有可能连着把周平一并带进坑里。周平对她有恩，她也不是见利忘义的人，而且那一天，她还有机会见到林毓。

许梢雪跑的气喘吁吁，心里渐渐有了谱。

跟平时一样安然把这几天没通告的日子过了，该吃吃该喝喝，李薇薇找她出去聚餐也乐得提着包就去了，暗地里却又悄悄查了查林毓这段时间的安排。

金门将今年的最佳男主角有他的提名，许梢雪老早就看过，这次也就是核对一下。她心里早就知道这次电视剧的男主角最终没有落在林毓的身上，而是给了一个近年正剧中存在感颇高的年轻男演员身上。

好不容易等到颁奖前一天，她果然一大早就被助理用车接去了公司，见了久违的礼仪老师和表演老师，还一堆造型师围着弄来弄去，发型折腾了一通，服装也是时刻在跟品牌沟通打电话联系，几乎比上一回她被折腾的还要夸张。

“你出席也是作为拿过奖的人出席，”礼仪老师以前带过她，当然话说的直白，“既要有个度，也要够闪亮出彩，去的人里面还有一大堆该叫你前辈的，就按你机场那个范儿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