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黛玉成亲（1/2）

荣宁街,荣国府，宁国府。

昔日“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荣宁二府呵，终于等来了这么样的一天！再看不出往日遮也遮不住的败落和萧条，再看不出浮华和颓废所笼罩的压抑和苟延残喘。

即便这一切，这飘渺到不真实的一切是由一个女子的幸福换来的。

不，不是一个女子，前面已经有一个了。

今日，今日终于轮到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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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六，中秋节堪堪过去一个月。

一大早，潇湘馆便人来人往，进出的人脸上多多少少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林之孝家的早早就过来了，她奉贾母之命来这里张罗，其实早准备好了，贾母只是不放心，

林之孝家的也怕有什么疏漏，毕竟这次林姑娘是嫁入王府，以后，贾府也得倚靠这门儿姻亲。想到这里，林之孝家的心满意足笑了笑，正好看到自家女儿小红捧着些东西出来，忙走过去悄声道：“闺女，以后跟着林姑娘，一定要尽心服侍……，日后，肯定有好前程……”

小红左右看了看，低声笑道：“妈，这还用你说，我都晓得……”小红垂着眼睛，自己当然会好好做事，等以后混好了，也让那些欺侮过自己的人看看。

母女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笑，各自走开。

有人得意有人恼，身后闪出春纤，她是来拿鸟笼的，

看着林氏母女的背影，她眼里噌噌往外冒火，不怪她生气，本来除了紫鹃和雪雁，她是最先跟着林姑娘的，可现在林姑娘要做王妃了，说定的四个陪嫁丫头，怎么算都应该有自己，谁知却被别人占了先。

要是鸳鸯袭人之类的也罢了，偏还是一个不如自己的。小红本来只是宝二爷那里一个三等丫头，因缘巧合入了凤姐的眼，现在摇身一变，又扒上了新贵人，

盛怒之下春纤指着笼中鸟：“你这小东西，倒是会顺杆儿爬，原是我养熟的，倒便宜了你。”边叨唠着边摘了，挑开布帘儿又走了进去。

因为生气，春纤砰将鸟笼扔在桌子上：连这鹦鹉也要登高枝儿了，这林姑娘果然是怪人，嫁人要带这劳什子，难道人家偌大一个王府，会缺一只鸟儿？没得让人笑掉大牙。

满屋子人其实都看出春纤的恼意来，厚道的装没看到，低头忙自己的。刻薄些的便捂嘴笑话她。一个相熟的小丫头将她一拉：“春纤姐姐，悄悄地吧，这几天府里正乱，前几天因有人说错了话，被拉到二门上打板子……其实姐姐何必恼，你是聪明人，让我说，王府虽尊贵，也未必就比这里好……，我听说……”

正小声嘀咕着，忽然扫到凤姐亲率着一群丫头、婆子们走进院子，两人便不敢再说什么。春纤忙拿一块红绸子将鸟笼罩好，又啪地将上面贴了个喜字。

外头林之孝家的忙迎上去：“二奶奶，林姑娘差不多都收拾好了。”

凤姐嗯了一声，脚步不停往黛玉屋子而来，进门未语先笑：“妹妹，时辰快到了，老太太打发来我来瞧瞧。”

凤姐来时满面春风，说起来她和黛玉的关系一直不错，她决定以后要更亲近些，谁知……，黛玉没吭声，只淡漠地点了点头，竟没有半分往日的热络。凤姐儿顿觉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便有些讪讪地。倒是紫鹃迎上来：“二奶奶来了。”

凤姐点点头，看向黛玉，那付脸色根本就不象个新娘子……

突然意识到她是怨了自己了，凤姐儿不由地心一沉，其实，这次和北静王府的姻缘，不关自己的事……

而她的另一个丫头，雪雁，也一样静静地侍立一旁，所谓的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样看不出任何喜气。

凤姐忽然有些感伤：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她不容许自己流露出任何情愫，或许是为了说服自己，凤姐亲昵地向前：“妹妹，这枚钗好象太素了些，到底是大喜的日子，还是华贵些的相衬呢。”凤姐笑容满面地看着黛玉：“不如，再换一个？”其实不换也行，但总得找些话。

雪雁略一犹豫，看姑娘一眼便换了一枚稍艳些的。

“呦，到底是你的人，眼光都得妹妹真传了，快戴上看看。”打趣着雪雁，凤姐忙接过来替黛玉别上，掩唇笑道：“老太太就怕委屈了妹妹，一定要让我亲自瞧着才放心。妹妹，还觉得有哪些不妥，只管告诉我。我今天，专门儿来服侍你。”

黛玉依旧未语。凤姐儿脸上更挂不住了，有心解释两句，但现时明显不合适，但不说又不甘心……正掂量着，忽又听门外丫头传报：“三姑娘、四姑娘。并着云姑娘来了。”

话落湘云、探春和惜春就并肩携手迈进屋门，凤姐不由吁一口气，人多了就好。

“林姐姐，大喜了。”说着三人走上前，湘云抢在前面，转圈儿打量黛玉，毕了吁一口气：“到底是林姐姐，本来就标致，一打扮更好看了。”

探春含笑点头：“嗯，比画儿里的人也不差，弄得我都不敢在林姐姐跟前站了。”

凤姐趁机收起尴尬，笑问：“你二姐姐呢？怎么这会子还不来？”迎春半年前嫁给了孙绍祖，孙家也算是殷实之家，因两年前孙家遭遇困境，求到大老爷贾赦跟前，贾赦出手相助后，觉得孙绍祖本人也有些本领，便轻易许了婚事。只是孙绍组的为人……，就连凤姐儿见多识广的，也觉得那根本就是畜生一个。

所谓的唇伤齿寒，姐妹一场，探春自思身份和迎春一样，不由冷笑：“哪里还由得她做主，听说自上次回去，孙绍祖就不允许她回咱们家了。”

几人中惜春年龄最小，说话也向来直接，她正奇怪黛玉为何不说话，听到这里插口：“世间没道理的事太多，好好的二姐姐，生生被孙家糟践的没了人样儿。若别人也罢了，二姐姐生来柔顺，向来一点错不敢犯的，这么谨慎，还遭这个罪，若换了我，情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探春不言声，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对迎春有什么帮助，偏偏自家人，也没人给出头，还说什么国公府的小姐，脸面全丢了。凤姐忙握住惜春的口：“大喜的日子可不许讲这样的话，让你林姐姐可怎么想？”

“林姐姐当然不一样，二姐姐天生的懦弱，又从来不替自己争些什么，再加上那孙绍祖天生的混帐，自然要吃些亏。”探春瞅一眼凤姐惜春，示意二人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探春是明白黛玉心思的，本来黛玉就不情愿，怎么能拿迎春的事来比较？

她忙将手搭在黛玉的左臂，笑道：“早听说北静王是谪仙般的人物，且全朝上下连那东宫储君都让他三分。这般的有才有貌，我看根本就和林姐姐是天生的一对。”探春也发现了黛玉的不对劲儿……

“宝姐姐怎么不来送我？”黛玉忽然打断几人的谈话：“往日姐妹们都好，她又待我不同一般些，知道我要出门了，怎么连面都不肯露一下？”是啊，那样，她嫁宝玉会更安心些吧，金玉良缘也更稳妥了。

一番话众人都有些不自在。湘云还不觉得有什么，惜春和探春不由微低了头，凤姐强笑道：

“大概是她不忍心吧，姐儿们平时关系好，见了面只怕要掉眼泪。或着……，姨妈那里有什么事，我听说，她那个嫂子昨儿个又闹的不象话。”

凤姐勿自掩饰着，又突然觉出说错了话，这林妹妹是多心的人，肯定想难道和其他人关系就差了？忙又笑：“对了，虽说时辰还早，大家也须得抓紧，就让史大妹妹、三妹妹和四妹妹在这儿陪着，我去老太太那里为妹妹寻一对儿‘照妖镜’，那还是老太太出阁时佩戴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