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2/2)
我居高临下的瞧着我那运交华盖的团长,我就奇怪了,这么个聪明绝顶的东西,为什么总要时不常找些事儿来和自己过不去。不容我想明白,他就已经开始皱眉,下一秒我的小腿挨了一蹄子,不轻不重,“滚开,别挡着老子。”
我不情愿的把屁股放在晒得发烫的草上,又放下两个还在冒着热气的饭盒,在一片蒸腾里恹恹地说,“是啦是啦,您老是该晒晒那身晦气,晒好了埋在地头才能开出花种出果。”身旁懒洋洋的声音回过来,“你也该晒晒,晒好了才能更酸。”
我不理他的挖苦,继续说,“你说你干嘛又跟虞啸卿拧着,出门打听打听,有一个算一个做的梦都像这山光水色一样美得很,连上峰都拿着胜仗当金子猛劲儿往脸上贴。犯得着在这种时候和他唱对台戏吗?还不是自讨苦吃。”
“那是他们的事儿我管不着,我只知道苦药吃多了咱们才能苟活到现在。仗还没打完就吹什么天命所归、赢定了,刚有些家底就急着败,明目张胆的送上门给人算计,他们不在乎用多少骨头垫脚,我不能让我的兵还没够到炕头就无法生入家门。”
我哑然,反驳的话顶在嗓子眼就是吐不干净,咽不痛快。死啦死啦必定会继续一意孤行,我忧心忡忡地想。“你也能看出来,上面要的就是排场。哪怕刚被揍得尿了裤子,转过身肿着脸也要充胖子。一路就这么走过来的,好容易盼到了太平的苗头,可不就得摆足花架子让一帮只知盲从的驴子不用牵就能跟着走。可你做的全是拆台的勾当,哪个容得下你。”
我的苦口婆心只换来‘嘿嘿’两声,借着神憎鬼厌的调门儿,这货直着脖子喊,“烦啦,烦啦烦啦烦啦……”我愤愤的薅下两把草塞住耳朵,“小太爷好着呢,不用孙子在这儿给我吊丧。”他坐起身边凑过来边贱兮兮地干嚎着,“爷爷哎爷爷,拉屎放屁你都没把自己崩死,怎么别人打个嚏喷你就翘辫子了呢,不值啊不值啊……”
老混蛋不只没口德,连爪子都欠德行,连草带土丢过来洒了我一脑袋一脖子。我慌忙起身躲避他的暴行,可那个欠整死的货却压根儿没有要罢手的意思。我反扑回去,却不成想被这个损货糊了一脸,我啐着嘴里的土渣子大骂,“遭瘟的老犊子,呸,呸,你就作吧,不就是怕有实诚人说句实话嘛,动了你那几十年的虚妄之心。”
“既然都虚了几十年了还怕再虚点儿吗,你说是吧,爷爷哎爷爷……”他拿腔作调的嚎着,我灰头土脸的躲着。饭盒不知何时翻在了一旁,招来苍蝇无数,我欲哭无泪。这边的热闹还没个结束的意思。坡下已经有人在喊了,“团座,团座……”脚步声近了,张立宪很快站在了我们面前。相对于我的狼狈,他的小花脸更是糟乱的拧成一团。
他冲着我们的尊容发了一秒钟的呆,然后急匆匆地催促道,“团座,快,师座急召。”一听说是虞啸卿,我的心咯噔一下,死啦死啦已经坐回原处,完全没了刚刚的兴致盎然。“真新鲜,虞大师座想起姆们团座啦?还派了个豆子大的亲随来,这是要三堂会审吗?”我盯着张立宪的脸试探,花脸小子欲言又止的愈加可疑。
我扭脸对死啦死啦说,“算了,还是甭去了,别到时候被老虞一颗花生米噎死。”“木杵杵的乔脑壳在想啥子哟……”张立宪急的家乡话都冒了出来,让我没来由的觉得事态严重了。“去了干嘛呀,卖我们还卖得少吗?是不是剩下这几块料也都得卖了才干净?”张立宪的嘴角一阵抽搐,像被刀把子戳了心窝,我死死地盯着他。
请访问最新地址www.83k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