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授勋仪式终于被死啦死啦弄成了一场闹剧,台下不明所以的人们纷纷骚动起来。虞啸卿铁青着脸迈动步子,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那近似颠狂的团长。缓慢地开口:“说够了吗?”死啦死啦抬起头看看虞啸卿笑得很破碎。“还没有,我还有袍泽弟兄,我得帮他们……”他的话远没有师座大人的动作快,我们还来不及看清,死啦死啦就随着‘啪’的一声整个人被掀翻在地。从嘴角处乍现的血痕来看,打人的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惊了的是全场,吓到的是我们全体。除了似乎已经炸了的虞啸卿在发飙之外,人人噤若寒蝉。“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非要在此时此地作意气之争?你这是在帮他们吗?我知道你有怨气,经此一役,川军团几乎伤亡殆尽。但军人之命与国同殇,他们死得壮烈,死得其所。虞师和这里的友军哪一个不是伤亡惨重,就只有你一个人痛心吗?”
我想可能连死啦死啦都没有料到,虞啸卿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爆发得如此彻底。他捂着已经红肿的半边脸,不死心的唤道:“师座……”虞啸卿怎么可能由着他继续纠缠,一脚就把死啦死啦到了嘴边的话跺回了肚子。“你是我麾下最好的团长,短兵相接的天才,不是孱弱的妇孺、酸腐的文人。如此沉溺人情,如何带好我的铁军。我爱才,但也不能由着你胡闹。来人,带下去禁闭,用那颗惹事生非的脑袋给我好好想想。”虞啸卿一挥手,候在旁边的李冰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人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就把死啦死啦整个抬了下去。
我颇有些感激地看着虞啸卿,从没觉得骄横的虞家大少如此顺眼过。虽然过于做作的演技缺了点儿唐基的道行,但他真真儿救了我那不知死活的团长。砸了场子自然要有人善后,老唐的三寸不烂之舌此时倒是派了大用场,算是替虞啸卿草草地收了这盘残局。我们也乐于配合,毕竟被扔在阳光下晒干的滋味并不好受。随后我们被编入第二主力团,从此将告别收容站,但我们并不轻松,不仅仅因为前路未卜,更因为我那不安份的团长。
虞啸卿人前丢的面子,摆明了非要在死啦死啦身上找补回来,可是那个认死理的家伙怎么肯轻易就范。他们两个的死嗑,最终苦了我们这些人。五天后,张立宪去师部,然后苦着脸回到我们中间。他的师座很固执他是知道的,可用在死啦死啦身上,他的固执更被无限地发扬光大,‘不认错别想踏出禁闭室一步’这是虞啸卿仅能做出的妥协。
而我那团长更是前所未有,他不只要和老虞一杠到底,甚至连同我们去探视都被拒之门外,他大爷的,不见!想不出办法就只剩一筹莫展,我们除了每天煞有介事的窝在一起大眼瞪小眼。一个话题争论了十五天依然毫无结果,这两位爷是天生的冤家,他们的相遇就是为了和对方作对的。
我骑在床头的一把椅子上,让下巴顶着椅背,正要把一块牛肉罐头送到嘴边,屁股上却被狠狠地踹了一脚,我回过头愤怒地瞪着张立宪。自打南天门上下来后,臭不要脸的花脸小子再没了精锐的自觉,这会儿已彻头彻尾沦落成了和我们一样的兵渣子。丢失了他的师座后,死啦死啦那种没品的德行倒被学个十足。
张立宪烦躁的把满腔怒火烧向了我,“你个龟儿子,那草包脑袋除了吃就不能想出个好办法?”“哟喂,您老不草包,有能耐给姆们指一道儿呗。”“你……哼,老子要是有办法干嘛指望你。”“甭指望我,问你家师座去。”张立宪立刻被噎住了,他捏着拳头、青筋直跳,但那发虚的眼神倒是先把底气泄了个七七八八。余治看不下去了,接茬道,“烦啦,这也不能全怪师座吧,他们就不能好好说话。”
我再没了胃口,顺手把罐头递给了一旁的克虏伯,后者毫不客气地张大了嘴巴往里就填。是啊,不都怪虞啸卿,他还及时地制止了死啦死啦犯浑,否则谁知道这混※蛋还能蹦出什么惊人之语来。我重重地拍了下椅背,“没办法,还得拿那个欠整死的货下手。”屋里所有人听我如此说,纷纷投来热乎乎的眼神,丧门星却泼来一盆冷水。“可团座根本不见我们。”“不见也得见,谁让他把我们从南天门上捡回来的,想甩了图清静,门儿都没有。”
整窝子人悄无声息的聚拢在禁闭室门口。张立宪轻声在守门小兵耳朵边嘀咕了几句,后者咧了咧嘴,虽说看起来很是为难,但踌躇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我们随后鱼贯而入。里面的人显然没有料到我们会这样毫无征兆的闯进来,但也仅仅是扫了一眼,便把身体向里挪了挪,避开了和我们一起夺门而入的阳光。
十五天前,虞啸卿挂在他胸前的那盘零碎儿,已经被一个不落地钉在了禁闭室的木板墙上,胡乱的一堆倒也壮观。死啦死啦倚在墙角,用后脑勺儿对着我们,“滚出去!”我一早做好了被驱逐的准备,但还是被气个半死。“你还待上瘾了,真想在这儿安家沤蘑菇啊。”“关你屁事。”永远不变的损腔损调,考验着每一个人的心。
张立宪第一个忍不住了,“团座,别再跟师座斗气了。”“师座这会儿正忙着大展宏图吧,哪有空给我时间跟他斗。”张立宪被噎得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茬,余治很是仗义的替补上给自家人解围。“团座,师座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很多事除了你之外我们都做不来。”
这马屁不可谓不响,可死啦死啦偏就是个爱撂蹶子的主儿。“也是啊,余连长比我们大有可为,真该回师部去,不然坦克就趴窝成废铁了。还在这儿耗什么呀?”余治张口结舌了半天,很识相的站回了张立宪的身边不吭气了。接连两个都败下阵来,剩下的货便把我当成了最后的指望,而我正忙活着把阿译往前推。
阿译想必是被我惊着了,凭着本能一个劲儿的往后躲。“你可是督导,该派大用场。”我煞有介事的在他耳边嘀咕,阿译则半信半疑的看我,我一本正经的冲他点头。那货立刻受了某种鼓舞般跃跃欲试,等一瞄向死啦死啦,刚昂扬起的劲头就又一江春水了。
我继续怂恿,“你想看着他耗死在这儿?如果心里过得去你就什么都别说。” “团,团座,您就认个错吧。”或许是被激的,也或许是他真的熬不住了,阿译结巴着却语不惊人死不休。果然死啦死啦不再给我们看后脑勺,但那一脸阴晴不定却让我们每个人心里发毛、脊梁冒风。
成功捅了马蜂窝,阿译瞬间慌了神,顾头不顾腚的就打算往人堆里扎,奈何我一直拉着他的胳膊,这货就只剩下手足无措了。死啦死啦眼珠转了转,末了冲着阿译咧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纹。完了,估计这会儿在场的瘪犊子们都是同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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