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离别璟岳寻母,计中计姐弟联手(2)(1/2)
投标的那天新历年已过,大街上已没有多少张灯结彩可言,六国饭店仍一如既往富贵逼人。迦南到的时候记者们正围着河本和羽田一通镁光灯狂闪,还是薛凤来最先留意到他,远远与他点头致笑。
那日薛凤来在南口的野山上尝尽皮肉之苦,事后很是消沉了几日,只是没想到短短时间又恢复其往日春风满面的状态。迦南将满腹疑惑权且按住,先与主席台上的几位同仁医院投标评委和使馆参赞格雷格逐一握手寒暄。
这场投标因事前做足了渲染铺垫的功夫,其新闻上的关注力度足以接档西安事变。整个新闻界无数双眼睛盯着,断然做不得凭武力作假,更容不得耍赖。这正是蕴华想要的局面,迦南也深以为然,所以场面上格外配合那些中外记者们。本着同行竞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宗旨与羽田等人合影,众目睽睽之下,双方同时递交投标文件。
此次投标采用现场开标的方式,投标文书交上去之后,同仁医院的评审委员当场翻阅当场评分,多则两小时少则半小时,就有结果公开。主席台下鸦雀无声,竞标的两方、社会同行还有众多记者摒弃凝神,几乎不眨一下眼睛,就等一个结果。记者们从不打无准备之战,早已备好两份通稿,若中方胜出则是国货之光,若不幸惜败便称虽败犹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主席台上各评委已开始窃窃私语,看样子已取得近乎一致的意见。羽田的得意之色藏不住,他与迦南前后排,竟扭过头公然邀请迦南今夜参加他们株式会社的晚会。迦南好涵养,笑说:“承蒙邀请,却之不恭,届时一定到。”他身旁的张苏宴见此情形不由得替迦南捏了把冷汗,私下悄悄用德语问怎么回事,开庆功宴呐,难道日方真的赢定了?不无遗憾地唏嘘,他可是从始至终一直都很看好薛太太的。
迦南明知这一轮京年药厂赢不了,只是事情机密,无法与张苏宴合盘道来。按二姐计划,他事先已将京年药厂的报价告知羽田,用以获取羽田和河本的信任。而二姐与格雷格另有约定,将一轮竞标改为三轮竞标,所以即便这一趟羽田赢了也无甚关系,二姐要的就是他赢。唯有如此,一方面他可以在日本人那里站稳脚跟,二来也有足够的说词证明二姐已对他生出戒心,三轮竞标这样颠覆规则的大事,他竟然事前毫不知情,剩下的两轮竞标恐怕凭他一己之力恐怕不足以帮助羽田取胜,若要十拿九稳,还需早早另做打算为上。
这样一来,日本人势必启动那枚暗棋——只要那个人从幕后到台前动起来,二姐就有法子揪住他。
主席台上的格雷格被推举为院方代表主持发言。他一站起来,台下便立刻一阵骚动,像平静的海水投入深海鱼雷滚滚浪花骤起,不多会儿,格雷格宣布结果的话音未落,日方的媒体已迫不及待将镁光灯闪得如同烟火一般绚烂,璀璨的最中央,是羽田站在那里志得意满地又是招手又是鞠躬致谢,他的助手们开始出来维持秩序,请记者朋友们切勿拥挤,有什么要采访的,羽田先生一定配合云云。
那家欢乐这家愁。迦南煞白了脸呆坐着,像是没缓过劲儿,张苏宴不放心,只好先不管什么拍照采访了,将他拉至角落里说:“嘿哥儿们,还行吧?打起精神来。你们中国人不是说输阵不输人么。”
迦南茫然地在两个裤袋之间轮番摸索,还没等他摸出一根半根香烟,热闹的大厅忽然戏剧般安静下来,记者们纷纷放弃给羽田和河本做精彩特写,反而转而拍摄继续发言的格雷格,有人则低头狂写,更有几个心思敏捷的开始在人墙当中搜寻迦南的踪影。
“哦,上帝!上帝!”张苏宴一连若干个上帝之后才意识过来,上帝也谱写不了这么峰回路转的一幕。已经有人朝这边来了,都想第一时间采访迦南拿一手资料,近水楼台的他若不先得月那也太说不过去啦。
“嘿哥儿们,怎么回事?大家都以为尘埃落定薛太太输了的时候,却突然宣布改成三轮竞标,这样一来形势急转,看起来倒更有利于薛太太了。是不是有什么内幕?薛太太一手促成的么?她怎么办到的?”张苏宴举着记事本黄鼠狼遇见鸡两眼放光似地盯着迦南,一面等迦南给他最独家最前沿的资料,一面不忘浮夸惊叹,“我的天呐,薛太太简直是神人了,我对她的敬仰连绵不绝。”
迦南无声地苦笑,摊开手,“你看我这副模样,像提前知道内幕的情形吗?别说是你,我此刻也一头雾水摸不着北呐。”
“你也不知道?”张苏宴说见鬼了,还想再追问,蜂拥而上的记者们已经潮水般涌了过来,生生将他从迦南身旁挤了出去。
摆脱这伙人着实费了迦南一番精力,然而重头戏还在后头。
傍晚夕照,从前门出发去往珠市口,人在洋车上,右半边脸还是被太阳灼得火热。迦南正暗暗纳罕为何腊月的夕照也能有如此威力,“第一舞台”几个大字已经映入眼帘。
戏院这时候正上演一出《银空山》,因不是单独上演的折子戏,只为《算军粮》和《大登殿》两出大戏做勾连铺垫,四个龙套咿咿呀呀慢腾腾地唱,一点也引不起观客的主意,人们交头接耳,满戏园子犹如夏天的水边,只听到嗡嗡嗡蚊子闹呱呱呱蛤蟆跳的声浪。两个黑衣人径直向迦南走来,将他领进二楼迅速退了出去,听声音并未走远,只守死在门外。
包厢之内,黑衣人更多,散落在各个角落,从迦南从迈进包厢的一刻就虎视眈眈。面冲戏台方向的一排椅子已经坐满了人,只有羽田和薛凤来之间空了位置,看样子是请君入瓮了。迦南一向来之安之,解了大衣纽扣翘腿就坐,正巧下面《大登殿》开演,一阵西皮摇板之后,生旦几番纠缠,颇为扣人心弦。
桌上有茶、有果、有点心,迦南自吃自饮,如此受用了片刻,羽田冷笑道:“好好好,卫桑真惬意。”
薛凤来也笑说:“要说小弟身在曹营心在汉,也不算什么,义薄云天的人哪朝哪代都有。关键时刻还能巧献连环计,如此有勇有谋独当一面的,哥哥我平生还是第一次遇着,真是佩服得紧呐。”
戏台上的《大登殿》已经演绎过半,正到了代战公主与王宝钏言语机锋互递软刀子的阶段,迦南看在兴头上,懒懒漫声应道:“薛二哥谬赞了,好说。”话音未落,随着河本一抖脸色,冷硬的金属管子瞬间抵到他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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