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三日泣天地,狼烟惊梦随半生(3)(1/2)
将军楼的失守,毫无疑问成为整个古北口战役的转折。如同一匹完整的绸缎被剪上一刀,顺着豁口,可以将这匹缎子向任何一个想象的方向撕裂——齐长城、龙王裕、帽儿山、大关东门甚至古北口城关的正面。
好在帽儿山上的一班有炮了,又有三挺机枪,可谓枪弹充足又占据绝对地利。老朱是个不要命的,济华是个疯子,班长发誓绝不当逃兵,丢不起那个人,一个新兵蛋子组成的班居然阴差阳错误打误撞中大发神威。
日军的增援部队上来了,顺着将军楼攻下来,一股日军绕过齐长城,朝帽儿山冲。146团和142团接合的山沟,由146团的一个排防守,首当其冲面对敌军。日军攻势剧烈,他们招架不住,开始往下撤。
大家伙儿都望向老朱,老朱也就当仁不让,“日军要是攻到咱们这儿,就切断了咱团的退路,团长还在里边呢!现在咱们就阻击这股日军,守住阵地,保住咱团撤退的唯一通道。”
干他日本人的,大家都憋着一口气,谁孬谁是三孙子。好在也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选好射击位置,老朱和济华先使炮,班长和胖子一人一挺机枪,狗子看住东面,猴子守西面,配合机枪。日军脚下生风,马大栓从望远镜里甚至能看到他们奔跑时军靴下飞溅的白雪,等进入两百米距离时,炮弹带着眩目的长尾落入日军中间,机枪□□同时响起,日军追击146团那个排的部队反应过来,全都趴在地上,集中火力朝帽儿山烽火台开火。
146团退下来的部队得到帽儿山上的援手,很快稳定阵脚,就在沟口设置阻击阵地,掩护后续部队全撤下来。日军见形势不利,开始有序往回撤。胖子大乐,脸上肥肉一颠三晃的,才欲得瑟,老朱却说:“生火,抓紧时间整点吃的,能填多少是多少。”
狗子对猴子乐,“看到没,吃货。”两人对撤退的日军扭起鼓子秧歌,跳转劈蹲的动作大起大落。马大栓简直没眼看这俩奇葩傻缺,转身摇通了旅部的电话,“北沟有日军的部队从将军楼攻下来,一个中队,146团的阻击阵地被冲破,眼下被我们打退了,但日军极有可能再次发起进攻,请求支援。”
几个意思?日本人还来啊!狗子和猴子顿时明白老朱说抓紧时间吃东西是什么意思了,叫大家吃饱了好继续跟日本人干呐。两人顿时从一个深蹲动作一跃而起,接过济华热好的剩饭,一通不要命的猛灌。
11日清晨,日军第八师团的师团长西义一来到古北口战场,接过川原侃旅团长的指挥大权亲自指挥。八个小时过后,仅攻下370高地和将军楼,卧虎山长城、大关和蟠龙山长城还在中国军队手里,西义一坐不住了。
下午4点钟,西义一站在370高地的山头,仔细观瞰这片群山和对面的蟠龙山长城。眼前这气势磅礴的壕堑又岂止是军事防御体系,她绵延万里,屹立千年,方砖巨石建造而成的城障亭标,是那个古老民族的钢筋铁骨。只有彻底征服这些古老的砖石,击垮对面的中央军,才算踩碎南京的尊严和中国人的傲骨。
现在的势态,日军占领370高地和将军楼,25师有对面南山上的工事,与将军楼高低错落,双方都难以逾越两山之间的v形山谷,谁先开战进攻,谁就是先跳出来当靶子给对方打。哪里是突破口?西义一遥指将军楼对面的山头——帽儿山!占领它,直接朝古北口东门攻击,大关不攻自破!
战争如弈,群山长城为棋盘,落子无悔,棋力更胜一筹者自然走在前面。毫无疑问,谋篇布局薛希来棋高一着——第一时间就派人占领帽儿山烽火台。然而他的劣势同样明显——已无子可用,接到帽儿山的求援消息,他只能将旅部警卫连派出去。
日军得到师团长的最新命令,立即从将军楼冲下一股人马,带着轻装备急速挺进帽儿山。前一次进攻他们没带炮,轻机枪面对仰攻距离太远,所以这次学精了——迫击炮、掷弹筒、重机枪轮番上阵,且摒弃集中兵力改用单兵跳跃式进攻,让帽儿山上的炮弹发挥不出优势,很快接近到半山坡上。
西北沟、北沟都有敌人摸上来,日军的掷弹筒,已经第五次在烽火台上的墙上炸响。老朱打完一梭子子弹,冲班长大喊:“老马,快报告旅部,鬼子攻到帽儿山下了。”
马大栓摇完电话,里边没声,再摇,还是没声。这时迫击炮和掷弹筒兄弟同心朝烽火台再次砸来,空气中到处是气浪卷入的尘土,胖子和老朱相隔仅两米,却谁也看不见谁。老朱喊道:“快去把南北窗上的门帘薅下来,通风。”
狗子放下枪跑过去,扯下门帘子,贯堂风涌进来,顺势带进光明。仅此片刻,日军已冲到距崖壁二十多米的地方,闪进射击死角,看不见了。
山脚下的日军因为步兵成功闯入预定位置,炮火暂停。烽火台停止晃动,此情此景,如同被猛兽追击一路的手无寸铁的人躲进灌木丛,摒住呼吸等待命运的裁决。老朱喊:“小日本肯定靠上来了,准备手榴弹,延迟一秒钟,听我口令一起往下砸!”
他和胖子各搬一箱手榴弹上烽火台二楼,狗子和猴子维持警戒,马大栓抓住为数不多的时间对济华说:“黑子,我现在命令你马上去旅部,报告这里的情况。日本人正盯着,东面不能暴露,我用绳子放你从南面下去,快!”
济华无暇多想,“哥哥们一定撑住,我很快带人回来救你们!”麻利地从南面崖壁上下去了。
下山不远,回头看,只见火焰翻动尘土,巨龙般在半空肆虐嘶吼,刹那吞没整座烽火台。他心里咯噔一下,脚下像被死死粘住动弹不了。待尘土散去,烽火台又露出屹立不倒的坚硬棱角,他才死而复生般来了力气,撒腿往旅部狂奔。
不多时,沟口一带猛烈的枪声乍起,是旅部直属警卫部队抵达位置开始反击。沟口和帽儿山的上下配合,天脚下那末残阳,以血铸就,彻夜不曾淡去。
夜深了,74旅旅部的指挥室里几盏孤灯,如豆的灯芯,在寒夜中瑟瑟发抖。通向各团、各营的电话线总算恢复,各部队的伤亡人数和剩余弹药密集涌来。滴滴答答的声音,来自电话、电报、总有往来的脚步声相和。然而通向师部的电话断线一直查不明白,一个通讯参谋跑进来,“报告薛旅长,杜师长请您即刻前往师部商议军情。”
地图前的薛希来当即放下水壶和吃了一半的馒头,戴上配枪和帽子,随通讯参谋出门。迎面碰上何承笈,他脑袋上围着白纱布,脸色苍白,好在脚下有力,稳稳站在薛希来跟前。
“你怎么还不撤下去?”
“趁天黑路好走,我这就回龙王裕阵地准备明天的恶战,过来告诉你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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