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群一二可护家,几处深情难思量(4)(1/2)
停灵第三天,各家送的丧礼沓来纷至,穆家的仆人们出出进进迎来送往,过府吊丧的客人明显多了起来。
陈淑碧已经躺了几天,今天就算吊着气也得起来。她换上一身素旗袍,银簪子银耳坠,把蕴华叫到跟前,“能请来美国大使和南京的财政部长,全靠周公子的面子。人家还一连两天上门祭奠,不要说他只是你父亲生前的一个藏友,咱们家出事以来,除了你姑姑家这样的至亲,就数他最尽心尽力帮咱们。这样的人情,除非我立时咽气,否则无论如何也得亲自招待他。”
蕴华低着头不说话。
“孩子,人么,趋利避害是常情,无可厚非的。换做是你,能为非亲非故的商场之友仗义执言到什么程度,你自己事先也不好说。你这烈性一定要改,说什么眼里揉不得沙子看不惯见风使舵,我却说,生意人八面玲珑,不说沙子,就是石子也得揉。”陈淑碧循循善诱,“明白否?”
陈淑碧一早勉强吃了小碗疙瘩汤,就是极易克化的燕窝,也只能咽半盏,却在此对蕴华说吞石子。蕴华不想母亲再把有限的精力用在教她人情世故上,忙说:“今天有几家商会成员上门祭我爸爸,不用妈妈交代,我知道怎么招待他们。他们不帮咱们说话是应该的,帮,就是我们家赚了。往后还要在同一个生意圈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和气生财,我懂。”
不管女儿是真心认同这些道理还只是做做样子,她只要能言出必诺,陈淑碧就欣慰,挥挥手,“去吧。”
上门的这些人都是一方富甲,三虑五思后才上门吊唁,依旧从从容容高谈阔论,蕴华带着济华逐个亲自接待,鞠躬还礼,款款而谈,全程没有一丝不虞,过了几天京城里渐渐传闻穆家的女公子持重有礼,将来定是个支撑门庭的人物。这是后话。
却说她将木材老板、绸缎庄老板、纺织厂大股东这些人送走,回到前院小书房外,正好碰上陈淑碧亲自送周畅卿一行人出来。
他穿着黑色暗纹西服,礼帽托在臂弯间,十分恭敬地说:“穆太太请一定节哀。晚辈告辞了,留步。”
陈淑碧很欣赏这个不傲不浮有礼有节的年轻人,他从小书房出来就再三请她留步,她也就不便再送,叫了蕴华过来,“替我送送周先生。”
“我会的,妈妈放心。”蕴华对着陈淑碧,只等她带人走远,纠结再三无果,终还是深吸口气,转过身微笑道:“周公子。”
月前还是四哥,如今又生分回周公子了。周畅卿生生压下那股涩味,眸光语调无一不柔,掺着夏日烈烈光芒,“济南一别,你还好吧?家里也还好吧?”
蕴华不敢看他,“我还行,就是妈妈和姐姐都病了。”
“病来如山倒,去如抽丝,你也不要太着急,自己保重好身体。”
“我知道。”蕴华侧着脸,无意间见周畅卿的影子向她举起手来,下意识后退少许,只听他又说:“你这额头怎么。。。。。。”
蕴华忙拨弄头发垂下来遮住,尴尬地不知从何说起。
“。。。。。。你老这样,叫别人怎么放心?以后只要有难事,尽管往我在北京的下脚处打电话,我已吩咐过管家,周家的人脉都可以为你所用。”
“谢谢。。。”她别过头,见周劈风三人避得远远儿的,舌头打了十八个结,“四,”马上改口道:“周公子,出了济南,往后有什么打算?”
“我要远游欧洲,参观诸国军事,这周就走。”
“这么突然?“ 她猛地抬头望向他。吃惊的眼神落入周畅卿心里,简单的四个字叫他用最短的时间里里外外琢磨个遍,还有她的语调、表情,哪怕纠结的眉峰是否舒展一毫,都让他迅速捕捉揣摩,像大浪淘金,只为一丝闪光。
四目相对,蕴华很快低下头,只听周畅卿说:“这是一早计划好了的。”
唯一没计划到的,能在济南遇到你。老天爷爱作弄人,叫我们患难与共,转眼却叫我知道你早已心有所属。
其生晚,其逢也晚。
“我将历时两年时间,游历英法、德国,最后从苏联回国。”
蕴华想了想,叫叶香过来耳语一番。
晌午时,薛希来所在的第一集团军第一军五团杜团长并张勋莛(字梦莲)、何承笈(字海山)和王润波(字启大)一起上门拜唁。他们如今驻扎在北京城外,军部里近日来吵嚷着整编和裁军,七嘴八舌,他们索性抽空请了假,除了吊唁,也为了看望薛希来。
聊了一个多小时,薛希来送走他们回来,就见叶香捧着什么东西从小道里出来。他拐出夹道,地面上交叠的两个影子一下子映入眼帘,他不假思索抬手止住王大狗。
轮椅退回夹道内,只听那头蕴华的声音,“这是小时候我父亲送的墨盒,我一直没用。上面刻道‘曾子曰:士不可不弘毅。朱晦翁释曰,弘为宽广,毅为强忍,吾辈中材,当于此下功夫!’我今转赠给公子,祝君早日平安归来。”
“你我患难之交,实不必如此客气。”
蕴华故作轻松,“礼多人不怪嘛。”
他却接得郑重,发誓赌咒一般,“是你,我怎么都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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