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之夜（一百六十二）（1/2）

天地被一分为二之时，叶栀觉察不对劲，紧张地跑向了沉尸地。

沉尸地里，百合纹裙女孩儿再度构筑出了通天的登神天阶，且在登神天阶上发作了精神分裂症。

精神分裂症是一种疾病。这种病，不长在身子，只长在头脑。头脑病了，一辈子都难治。

百合纹裙女孩儿的精神分裂疾病，更是到了晚期，想治都治不了。

这六十年来，她一直都被困在精神分裂疾病里，以及疾病制造出来的怨恨世界里。

若不是有了另一个黑化雏菊（黑化之百合纹裙女孩儿）的帮助鼓励，百合纹裙女孩儿早就自毁在了精神分裂症里。

可如今，黑化雏菊已被住持所故意抹除，百合纹裙女孩儿必须得自己一个人来承受精神分裂疾病发作时的巨大痛苦。

她无助地蹲立于登神天阶之上，弯手抱住小腿，头俯低，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隐藏在了膝盖之中。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御精神分裂疾病的发作痛苦，才能抵御一整个世界的残忍相待。

然而，百合纹裙女孩儿抵御不住这种痛苦。

这种痛苦，源自灵魂，而非外界。

这样的痛苦，叶栀能隐约理解。因为降世之前的他，曾从某部研究文献上，初步了解过这种疾病的发作感受。

他记得，里面还有一句病人的自述，十分令人落泪：我热爱生命，我想活着，我想哭但却不能——我感到灵魂的巨大痛苦——这种痛苦让我害怕。我的灵魂病了。我的灵魂，不是我的心智。医生不理解我的病。

（注：此话语，及下文将描写到的精神分裂疾病发作时的典型特征，皆引用自《精神分裂症》。《精神分裂症》，富勒·托里教授所著，陈建博士等人所译。延伸文献：《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apa出版。）

那位饱受精神分裂症折磨的病人，将此病比喻成了“灵魂的毁损”。

灵魂毁损，该怎么医？如何医？医不了。

天阶上的女孩儿，承受不住精神分裂疾病的折磨，忽然站起了身子，手脚乱舞，忽哭忽笑。情绪失了控制。

“？？？？？？（子栀，你来看望了我？）”精神分裂症，致使女孩儿的逻辑性缺失。她将一连串毫无关联的词汇，当作一句完整的话语说了出来，且完全表达不出她的实际话义。

百合纹裙女孩儿此时并未真正见到叶栀。她的感知系统（视、听、嗅、尝、触）已被扭曲。错觉与幻觉，共同侵占了她的一整个的认知世界。她与现实世界相割裂，被迫活在了满是错觉与幻觉的虚假世界里。

她在虚假的认知世界里，见到了虚假的叶栀影像，得到了虚假的心理满足。

“？？？？？？（子栀，你看，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是个性感的小姑娘了！啊？这是我的身子吗？我的身子不该是这个样子！这不是我的身子！谁把这只难受的手臂安在了我的身子之上？快拿开！）”女孩儿的自我躯体认知感也被扭曲，无法认识自己的躯体。

她把自己的左手臂生扯了下来，无法感觉到疼痛。红血淋溅了她的全身。

“？？？？？？（我的手臂原来在这里！我找到了我自己的手臂！为什么它安不上去？子栀，快来帮帮我！）”女孩儿试着把自己的左手臂按回自己的左肩膀。

精神分裂疾病的影响下，百合纹裙女孩儿没能看见自己左肩膀处的撕裂缺口。

百合纹裙女孩儿完全没有对准缺口。她把自己的左手臂插在了虚无的半空中。左手臂失了实物支撑后，掉至天阶，翻滚弹蹦几圈后，落入了天阶之下的无尽地面。

“？？？？？？（子栀，快瞧！我的双手多好看！有了这双手，我就能搭配出愈加灵动的舞蹈了！对了！我想到该怎么搭配新舞蹈了！快来看！快来看！我的新舞蹈灵动吗？）”女孩儿在天阶上起舞，红血翻喷，血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