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品：“碰瓷”（完）（1/2）

火树银花的璀璨之下，广场被照的敞亮，边角的黑暗好似无处遁逃。

一次又一次在高空炸裂的烟花声在耳畔宛若嗡嗡的忙音，余晖的坠落在林泽的眼里被放慢，他的思绪被拉长。

他在想，如果这里的npc拥有五官，他或许能在解说哥的脸上看见既狰狞又解脱的笑容，或许也能在跳楼哥的脸上看见兴奋而隐忍的期待...

一闪而过的烟花落幕，林泽的思想跟随视线回到身边。

“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赵贤死死压在黑衣人的身上，眼镜的镜片上倒映出烟花的五彩斑斓：“幸好有恰到好处的知识点，不然难搞啊。”

石伍扶着树将脚上安装在脚尖的一块弹簧转了个面，重新转回脚底，然后像僵尸似的一蹦一跳来到林泽和姜添面前。

姜添莞尔：“哪来的？”

石伍笑嘻嘻地回道：“比喻来的。”

林泽脑海里久久抹不去灿烂的烟火，他有一点很好奇：“箱子里原本装着的就是烟花吗？”

“当然不是。”石伍摇了摇头，给二人解释：“火｜药味特别重，怎么可能会是烟花...夏蚊成雷，私拟作群鹤舞于空中而已。”

来自《童趣》，或许和古言的本意一样，大概率是个幻觉类的知识点。

金镯子老太太和他剩余的保镖们痴愣地望着在空中炸开后纷纷飘落在地的纸箱碎片和破碎的纸币，还没缓过神，侧后方又突然窜出几个人影。

郭不凡一马当先：“抓住了！”

郭非凡紧随其后：“跑跑跑！这一回看你们往哪里跑！”

姗姗来迟的联合军将所剩无几的犯罪分子扑倒在地，叠叠乐似的，扣住手，逮捕归案。

“砰！”

舞台上的人捏紧了拳头砸向地面。

“可恶...”解说哥咬着牙，声音颤抖，里面充满了不甘：“明明就差一点点。”

跳楼哥、聋哑人以及那对夫妇都聚集到他的身边，一切以圆满的方式结束，可对他们来说却如同悲剧。

聋哑人无声地抚摸着解说哥的头，用行动代替话语的安慰。

罗争三人押着看门大爷也来到了观众席，震天动地的声响也吸引着小梅带着原本的捐款箱，迟钝地从角落走出......

所有的主要角色或快或慢地汇聚到同一个地方，林泽一时间有点恍惚，这节课好像是一个沉浸式剧场，他们只是拥有结局选择权的看客。

而这出戏，要剧终了。

“妈妈...爸爸...”

背后传来呜咽，众人的目光被仿佛有聚光灯落下的舞台吸引，忘记了他们身后还有另外一批主演。

桃花源消失，礼仪小姐们规规矩矩地退至角落，四十四路公交车重新展露在视线之中，所有乘客都走下了车。

不知是不是林泽的错觉，这些熟悉的npc们好像变得有些透明。

网抑云女孩向着那对夫妻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却没有再往前一步，白纸上永远不会告诉你npc脸上是怎样的表情，但是哭腔听得明明白白。

“汪汪！”

导盲犬原本耷拉着尾巴围着他的主人打圈，这时候却忽然叫着跑了过来，翘着尾巴停在“科学怪人”与他的女友脚边，激动地一次次直起身想要扒住小主人们的腿，然后一次次落空。

舞台周边的人茫然不知地看着导盲犬奇怪的动作，在他们的眼里，那里什么都没有。

“大黄...你都长那么胖了。”“科学怪人”将掩面哭泣的女友搂在怀中，要哭不哭地吐出口气：“也不知道你只愿意在树下上厕所的毛病被爸改掉没有...”

丁乐乐泪腺发达，此时就站在他们两个人身边，深深地沉浸剧情里，感动得一塌糊涂，热泪盈眶之间，不由自主地问：“我能看见你们，也能看见他们...你们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女友闻言从“科学怪人”的胸膛上抬起头，哭得一抽一抽的，问：“你...你能帮我们向他爸和我弟传达一句话吗？“

丁乐乐抽了抽鼻子：“虽然你们在车上那么对我...但是...好...你弟弟是谁？”

“呜...就那个主持人。”

“嗯嗯，要说什么？”

“帮我给他们说，我怀孕了。”

“......”

眼泪止住只需要一秒，丁乐乐咽了咽口水，惊悚地看向女生的肚子。

你这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纵使让人泪流满面的气氛被一句台词打断，可丁乐乐任然忍受着后颈寒测测的阴风，硬着头皮迈向舞台，去传递这真不知道该当喜事办还是当丧事办的事......

“姐姐，姐姐...”网抑云女孩小心翼翼地拉住吴雅香的袖子，轻声问：“姐姐，能不能和我爸妈说一声，如果可以的话能让他们分享一首歌到我的手机里吗？”

女孩很是紧张，捏着手机的手指在微微发颤，吴雅香看得心软，郑重地点了点头。

另外一对年迈的夫妇也在互相的搀扶下走到了林泽身边，仰起头，用近乎祈求的语气问：“小伙子，能将这个，带给我的儿子吗？”

林泽连忙结果，低眼一看，是一份充满父母的爱的菜谱。

“当然没有问题。”林泽眼眶发热，立马做出保证。

考虑到跳楼哥也许看不见这份菜谱，林泽说着便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纸笔，想要进行誊抄。

姜添见状，默默地抬起了一只手臂。

林泽一怔，抬头定定看向忽然动作的眼前人。

“给你搭个‘桌子’。”姜添扬起嘴角。

“哟？还挺贴心。”林泽自然地借用起“小桌子”，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这句语气揶揄的话里，满是笑意。

丁乐乐壮着胆子将“喜添一子”的事传达给解说哥与聋哑人；网抑云女孩在吴雅香的帮助下接到了父母传来的曲子；林泽和姜添将菜谱递给了你跳楼哥；看门大爷取下保安帽子对司机近了个礼；想再近距离看一眼自己的母亲，熊可人便牵着人，带到了她妈妈的面前......

越来越多的小剧场在四周上演，在众人的帮助下四十四路公交车一案的受害者们了结了一个又一个渺小的心愿，留下一句“谢谢”后，带着释怀的心情回头重新坐上公交，终于不打算继续徘徊在这个世间。

众人注视下，亡灵们接二连三的离开，最终只剩下随身带着大麻袋的一位老爷爷。

林泽捏紧口袋里的东西，慢慢地走过去。

老爷爷听见脚步后，终于低下了从始至终仰望天空的头，看向走上前的小伙子。

“我来物归原主。”林泽道清来意，蹲下，将鸽子蛋小心地摆放到了大麻袋里。

老爷爷笑了一声：“它们活泼吗？”

林泽记起那遮住了半边天的嚣张生物，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嘶，特别活泼，您放心。”

“看出来了。”

老人最终点了点头，弯腰扛起大麻袋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