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朝夕难度(6)(2/2)
“不!奴婢是贵妃娘娘送来伺候殿下的,奴婢就是穆王府的人。”细络大惊失色,抬头看到忠玉那含带嘲讽的眼睛,又心虚地低下头。
“你既记得,为何还逾越规矩?”忠玉已愠光笼脸,“府里上下,就连齐侍卫和张侍卫也不敢随便进出殿下的寝室,你就可以自由进出啦?”
“是殿下同意奴婢进来——”细络很委屈,脸颊通红。
忠玉冷笑道:“你不必说,我也懂你的心思。可咱们殿下不喜欢你这轻浮样。你将殿下当作什么人?”
话未说完,突见陈询一脚踏进来,发现细络在里面,淡淡地问:“怎么回事?”
细络闻声,立即垂头双膝触地,眼泪簌簌直下,模样极其可怜。
忠玉回道:“她刚刚在殿下寝室里剪蔷薇。”
细络哭着辩解:“奴婢是奉命来收拾屋子。”
陈询口气极其冷漠地对忠玉道:“是本王允许她进来的——以后,她就是本王的近伺侍女。”
忠玉惊讶地张大嘴巴,但见细络布满泪水的眼眶里透出一束欣喜,更觉莫名其妙。
翌日清晨,明光入帐,鸟语盈窗,花香弥尘。忠玉想着细络在里面,也不敢擅自进入,只在门口守着待命。
里面,陈询一惊而起,伸手摸摸床边空荡荡的这才放心。想想昨夜的光景,他饮下几口酒,见细络眼波流光,女子绵柔的身体曾能激起他一点情动,可临了他还是不能做到违逆自己的初衷。
“忠玉!”他大声唤道。
半晌,忠玉才推门端着洗漱物什进来,闻气异常,急问:“殿下,昨晚饮酒了?”
“喝得不多,无妨。”
见他头发松散,身披广袖缺胯袍,未扎革带光脚袜坐在床头,乌皮六合靴、鱼袋等丢在一旁,像要脱冠宽衣一半就寝,忠玉迟疑问:“细络去了哪里?殿下与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陈询不厌其烦,又吩咐,“把衣架上那件朱色小科绫罗袍子拿来!”
忠玉一看这袍子,觉得非同小可。但听陈询说道:“这是细络从未禧宫里带来的。”
忠玉忙掩上门,“贵妃□□出来的人真不一般,我看细络刚才的情形,简直和昨日判若两人。殿下可以忍一忍,细络虽非善类,却对殿下有几分痴迷,日后也好控制。”
他这话明了,陈睿和蒙承偬也不止一次这样劝说他,接纳细络,可减轻贵妃的猜忌,洗去断袖的污名。陈询摇头,“不受其辱,安能成事。今早在回来的路上我已下定决心——可发现自己还是过不了心里的坎。”
“若不是因为贵妃,殿下找个侍妾还不容易。”忠玉嘀咕,“况且又在这这个时候,殿下要消除贵妃的猜忌,这细络可不能大意了。殿下这些日子的行动,哪一回不被贵妃摸得一清二楚,还不是细络传到未禧宫的。”
“我若不想让她传,她还传得出去。”陈询心底有打算,“不要紧张,我自有分寸。”起身将那件袍子窸窣一抖,“这是高祖时五品以上官吏配享的袍子,贵妃真用心,以为父皇改了袍制,我就忘了祖宗的规定。”冷笑道,“我是皇子不假,可也从未封上五品官。这袍子,穿不穿?”
“殿下可以不穿,皇子穿也不逾规。只是您越与贵妃越疏远她越疑心。”
“贵妃在考验我的学识和心力呢。”陈询突然笑起来,问忠玉:“你觉得我与以前比判若两人了?”
“是啊,奴婢刚才一直不敢说——殿下向来自律,从不让侍女在寝室过夜——殿下变得太快了!”
“一个多月前,贵妃曾提请父皇让十弟去监军,父皇未允,她又请父皇下旨任十弟为越州牧、工部左侍郎,主掌水利司,领水部郎中等几位工部大臣去越州查看潍水河,协理重开潍水河事宜。又考虑到现下边境不稳,下旨派左右金吾卫大将军霍璜调派人马护送。紧接着贵妃就将细络送来,我这府上也没了半点私密。昨晚去了八妹妹府上,我更笃定贵妃动手快了,太子避之不及,也不想躲避,从状告赵文轩是细作、六哥母家联合太子妃薛家齐名上折说殷长原在华州侵吞其田产就可以看出来,相互间剑拔弩张不可开交,最后只有看谁厉害过谁了。”
陈询又叹道:“只可惜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若是,我何必纳妾,直接娶她就好。你可知现在朝中多少眼睛盯着章家,听说过了端阳,章青均到京述职,又要加官晋爵。”
“眼下章家如日中天,再过两年大渠开成,那可是名垂千古,多少人巴结着。”
“往往越如此,越被孤立。”陈询见忠玉不懂,也不解释,只自嘲道,“你可知,我为何变得如此快?以前我不懂大哥那句话:读境思变。现在懂了。”
请访问最新地址www.83k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