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2/2）

张亮吊儿郎当的说道：“那个贱丫头一向嘴硬，从小又跟我脾气不对付，哪儿听我的劝？想要她开口，你们还不如找我娘。”说到这，他打了个哈欠：“困死了，没事我先回去了。”

李二对着张亮努努嘴，两个手下便上前给他搜身。

“喂喂喂，你们做什么！”

张亮想要拒绝，可那两个人不由分说的便将他按住了，一通摸索，在他的袖袋里将一个荷包搜了出来。

“这是什么？”

张亮见状伸手就要抢：“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李二冷哼一声：“这荷包用的布料价值不菲，你穷的叮当响，说！哪儿来的？”

张亮高声说道：“这是我鸳鸯楼的老相好送我的，若是你不信就大可找人去问。”

李二翻看着荷包，却发现里面除了一个女子的小像剪纸外再无其他。

“这是谁？”

“说了是我老相好，荷包是她送的，不是她是谁？你们到底有没有事？我都要困死了！”张亮哈欠连连。

李二这才瞪着说道：“让我知道你耍花招，你死定了！”

“是是是，你们想想杀我还不简单？”

李二不耐烦的摆摆手：“将他带下去，把张刘氏带过来！”

落雨靠在墙上，静静的看着窗口的月亮。

牢外，张刘氏看着一向光鲜的女儿如今满身伤口，即便从小不喜欢这个女儿，可到底是自己生下来的。她轻声呼唤一声：“落雨。”

落雨回头定定的盯着张刘氏，默然不语。

“疼不疼？”张刘氏抬手就想帮落雨整理一下耳边散乱的长发，不想却被落雨躲开了。

张刘氏讪讪的收回手，叹息一声。

“娘也是没有办法啊，自从你和家里断了联系，你大哥又在外面输了两千两银子，那赌坊说了若拿不出银子就让人活埋你大哥，我实在没有能力偿还，所以才答应他们把你骗回来，你不要怨我。”

落雨苦笑道：“在娘心里我永远比不上大哥，对吗？”

“你大哥毕竟是个男人，要替我们老张家传宗接代的，你父亲走的早，娘不能做老张家的罪人，不然百年之后有什么脸面去见你爹？”

落雨自嘲一笑：“所以娘为了抱上孙子，两千两银子便将我出卖了？”

张刘氏呐呐的说道：“可.....是你不想给你大哥还赌债啊.....”

落雨又咳出不少血，良久才平复下来。

“娘把我推出去卖，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是您的女儿这是我的命，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我的朋友也出卖了，我欠你的，他又何曾欠你的？”

凌霄待她好，只是也许这辈子她都没机会还了。

落雨苍白着脸说道：“我知道你是他们派来的说客，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张刘氏一听这个急了：“小雨，就算你不为你自己，要想想娘和你大哥啊，你若是不说我们两个只能等死啊。”

落雨却别过头去闭口不言。

“你何苦替一个外人这么死守秘密？”张刘氏擦着眼角：“你在这里受苦，你那个主子在哪儿？值得吗？”

落雨斩钉截铁：“值得！”

辛云霜待她这样好，值得她付出一切。

张刘氏怔怔的愣在了原地。

李二黑着脸走了进来：“还真是个忠心的丫头，为了辛云霜什么都不顾，那我倒不介意推你一把！来人，给张刘氏上大刑，我倒要看看她为了辛云霜能忍到几时！”

须臾，见两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张刘氏缩瑟着身子，死命的摇晃着重伤的落雨，苦苦哀求：“小雨你说话啊，救救娘！”

伤口因为剧烈的摇晃又崩开了不少，却比不过此刻的心死，落雨擦了擦唇边的鲜血，便抬头看向窗口，不忍在看。

很快，张刘氏痛苦的哀嚎便传入了落雨耳中，她紧咬唇角，却死死的不肯开口。

李二见状啐了一口：“给我继续！”

“小雨救我啊！”张刘氏破碎的呼喊声源源不断的传过来。

落雨终于再也忍不住，刷的睁开了眼睛：“够了！”

清风书塾，微凉的夜晚，辛云霜却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头顶的一轮圆月出神。

又是一天过去了，却始终没有落雨的消息，她心头越来越不安。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

苏子凛大步上前：“辛姑娘，我在城门的朋友见过落雨的大哥张亮！”

辛云霜猛地抬眸，焦急的追问：“在哪儿？”

“去了迎新赌场。”

“他消失了这么久，一定知道落雨在哪儿，我们走！”

二人刚走到门口，便见同元钱庄的掌柜急匆匆的走进门。

他对着辛云霜行了一礼：“主子，落雨有消息了！”说着，他将那枚荷包递给了辛云霜。

辛云霜打开荷包，便发现了那张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剪纸小像，心下大定。

“是落雨的！”

地牢里，李二居高临下的盯着落雨，冷笑道：“想通了？”

落雨沉声说道：“将我娘放下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李二轻嗤一声：“早知道这样不就得了。”

说着，他的两个手下便将瘫软在地的张刘氏拖了进来。

张刘氏挨了几鞭子只是一些皮肉伤。

落雨心中自责不已，她颤抖着手指，想替张刘氏拿走伤口上的头发，不想脸上却重重的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张刘氏喘着粗气骂道：“你果真跟你大哥说的那样就是个赔钱货，害的我和你大哥被人抓，害的我被人打，我真后悔生了你，你怎么不去死！”

落雨摇晃两下，脸上血色全无。

“人我按照你的要求给你放下来了，这下你是不是该说了？”一道质问打破了落雨的思绪。

落雨冷冷的扫了李二一眼：“我无话可说。”

李二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小贱人，敢耍我！”

“来人，把张亮抓过来，他们母子一起上大刑，我倒要看看她还怎么嘴硬！ ”

张刘氏一听急了，扑上前一把抱住了李二的腿：“不要打我儿子！”

“滚！”李二一脚将张刘氏踢开。

张刘氏被那窝心脚一踹，险些晕死过去，她使劲的摇晃着落雨。

“你说话啊，救救你你大哥，他、他不能死啊......”

落雨绝望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爬到张刘氏身旁，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抱起。

“对不起.....”

噼里啪啦，密集的鞭子像是雨点一样落下，她死死的将张刘氏护在身下，后背被那挂满倒刺的鞭子勾下一道道血肉，却始终不肯低头。

不一会儿，一个手下匆忙跑了进来，在李二耳边低语了几句。他气急败坏甩了落雨一鞭子。

“贱人！”

落雨闷哼一声，伤势又加重了几分。

“张亮偷跑出去是不是你怂恿的？”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李二咬牙切齿的说道：“那送给张亮的荷包又是什么？”

落雨唇边扬起一抹苍白的笑。

“想必主子早就发现了，你的死期到了！”

不想李二却嗤笑一声：“真不知道你傻还是聪明，真以为凭着张亮那个废物他能跑出去？”

落雨心头一紧：“你什么意思？”

李二笑道：“哼，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就等着辛云霜来了！这庄子内外早就布置满了□□，任凭她辛云霜有天大的本事，也飞不出我的掌心！

“你设了局！”落雨惊呼。

“明年的今日就是辛云霜的忌日！”李二得意道。

“不会的，我只是一个下人，即便主子知道我在这里，也只是会派人过来。”

“我的人来报辛云霜已经在路上了！”李二睥着落雨笑道：“你不是嘴硬吗？那我就让你看着辛云霜死在你面前！”

怎么办？该怎么办？

落雨第一次慌了。

皎洁的月光下，辛云霜一马当先，身后跟着苏子凛以及十三卫中的几个人向着郊外的庄子疾驰而来。

快，再快一点，这是她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从张亮口中得知，落雨被人上了大刑，生死难料。

她唯有加快速度，方可为落雨赢得一丝生机。

“二爷，辛云霜带人到了五里外！”

“再探再报！”

李二神色从容的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又看向落雨。

“将张刘氏抓起来，继续大刑伺候！什么时候辛云霜赶到，什么时候杀了她们祭旗！”

张刘氏有气无力的苦苦哀求：“落雨，你告诉他们，娘受不了了......她不过将你看成一个使唤丫头而已，难道娘还比不上、她？”

落雨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哪怕我死，也不会背叛主子的。”

这十年来，是辛云霜给她读书习武的机会，让她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到人前。

这份恩情，即便是有来生她也还不起。

“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娘死吗？”张刘氏尖叫着，神情激动。

落雨却忽然笑了：“娘，大概你从来都不知道，现在的我最讨厌的就是油炸糕......”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原本还瘫坐在地上的落雨，突然抓起地上的破茶壶碎片向着李二刺去。

李二反应很快，反手一掌就拍在了她胸口上。

巨大的惯性让落雨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飞起撞到墙面之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猩红的鲜血顺着她口鼻流出来，她痴痴的看着窗外银色的月亮，就像她陪着辛云霜剪纸的那晚。

原以为在主子身边效忠一生，不想做出这种决绝的选择竟然是短短几个呼吸之间。

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就是陪在主子身边的这十年。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生，竟是这么短。

渐渐的，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她轻声呢喃道：“主子、落雨再、再也也等不到您给我、盖红盖头了......”

说完，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沈子山匆忙而来，他在落雨鼻翼下一探，登时变了脸。

“沈长老，您怎么来了？”

沈子山抬手就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混蛋，我怎么跟你们说的，这丫头千万不能死，你怎么办事的？”

李二被这一巴掌打蒙了。

“是这贱丫头不肯开口，我......”

“废话少说，赶紧滚！”

李二不甘心道：“不能走，辛云霜马上就来了，只要她一来，咱们就能将她一网打尽！ ”

沈子山红着眼睛骂道：“蠢货！辛云霜年少时曾经中蛊，这丫头为了给她引蛊，不惜以身养蛊，她死了辛云霜会第一时间知道！你以为她还会上你的圈套？趁着她还没来，赶紧滚！”

李二将所有怒火全部发到了张刘氏身上，一掌震碎了她的心脉，这才咬牙切齿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