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2）

他心有顾忌，何尝不是对这样的军营绝望了。

辛云霜托着光洁的下巴，看着远处的山峦怅然道：“若是倾尽全力却始终不能救回大楚，那也是大势所趋，谁也强求不得，天下大势本就如此，只是......届时江湖也不再是我们的江湖。”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辛姑娘有什么打算？”苏子凛静静的看着她问道。

“我想，我大概会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隐退江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日赏落雨樱花，冬日煮白雪烹茶，倒也自在。”

然而这些仅仅是她的向往而已。

苏子凛看着她清冷的侧脸，笑了笑：“那一定很美好。”

辛云霜却又自嘲一笑：“可这江湖又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身处漩涡，想要抽身，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她背负了太多，无论是为了仇人还是朋友，她都走不得，唯有不停的向前。

苏子凛忽的想起了辛云霜的身份，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将话都留在了喉咙里。

夕阳正好，晚风微醺，将亭中二人的身影拉的老长。

红日渐沉，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将二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多了几分亲昵，少了几分疏离。

时光流转，半月之期转瞬即逝，这段时间里，苏子凛经常会和辛云霜一起谈天说地，关系越来越近。

这天，苏子凛路过书斋，正好遇见了陆铭抱着几本书走了过来。

陆铭笑眯眯的看着他揶揄道：“又去跟主子聊天了？”

苏子凛神色赧然。

陆铭脸上挂着一幅我懂你的表情，又继续说道：“主子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短了，前两天陈绍和花月回了宫里，我想过她应该也该走了。”

这些天，苏子凛也知道辛云霜之所以留在这里，主要为了耗一耗七重楼的耐心，虽然明知道她会走，但是乍然听到陆铭这么说，心头还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追问道：“那她哪天走？”

陆铭将他的失落都看在眼里，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想知道哪一天，你自己去问。”

话音刚落，就见辛云霜带着封七走了过来。

“苏子凛、陆铭叔。我要回天魔宫了，特意来跟你们辞行。”

陆铭追问：“什么时辰？现在吗？”

辛云霜眯了眯凤眸：“七重楼的事情也该解决了。”

晾了他们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他们的耐心被耗到哪一步了。

陆铭顿了顿出声道：“唐行、沈子山都不是善茬，主子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四方楼这里就劳烦陆铭叔你多费心了。”

陆铭点头说了一声好。

辛云霜又看向苏子凛：“大夏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若是有线索我会派人来告诉你，”

她已经答应苏子凛，帮他收集父母之死的线索。

“多谢。”苏子凛又继续说道：“那你也多保重，若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可随时派人来书塾或者镖局找我，子凛万死不辞。”

辛云霜微微颔首，淡声说道：“后会有期。”

七重楼大殿中，三位长老在接到消息后匆忙而来。

发须皆白，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乃是大长老唐行，一袭绛红色衣袍的矮个子中年男人则是二长老沈子山，至于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喝茶，其貌不扬的黑衣中年人则是三长老叶秦。

沈子山沉声说道：“她消失了半个月现在召我们来，该不会有陷阱吧？”

只听唐行冷哼一声：“你也未免太过草木皆兵了，她还没来却自灭威风，这番话若是落在大公子耳朵里，可不就是个笑话。”

沈子山瞪着唐行，嘲讽道：“小心总归是没错的，我沈某落得个胆小鬼的名声没什么，总比有些人为了保住大长老职位，还特意找上杀魂殿的人去打探消息，论起这个我自愧不如啊。”

几日前他就得到消息，唐行身为七重楼大长老，竟偷偷联系杀魂殿，故此越发的看不上他了。

唐行面上不虞：“沈长老莫要忘了，这次三小姐接手七重楼可是宫主亲自下令。”

在他看来，无论这七重楼之前归谁，但现在既然辛云霜接手了七重楼，那她就是七重楼名义上的主子，即便这主子干的时间不长，那他们也得低头。

否则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辛云清又在辛放面前不得脸，暂时的曲意逢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子山冷笑两声：“那按照大长老你的意思以后要认她为主？大公子只是一时失意，可你别忘了，没有大公子就没有你唐行的今天，你们家那小崽子也不会顺利回来！”

唐行白着脸怒道：“沈子山你什么意思？现在大公子都要避其锋芒，难不成你还想跟她拼个鱼死网破不成？”

若真如此，他不介意送他一程。

沈子山不屑的瞥了唐行一眼：“那也总比做缩头乌龟强！”

唐行涨红着脸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骂谁是缩头乌龟！”

“说的就是你！”

眼见着二人剑拔弩张，久未说话的叶秦出声劝说道：“二位都不要吵了，大家同属七重楼，千万不要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和气。”

沈子山瞪了叶秦一眼：“我们两个吵架关你什么事？用的着你来插嘴！”

“我跟沈长老有纷争，但是论起外人，可不仅仅是三小姐一个！”唐行也冷声嘲讽道。

原本剑拔弩张的二人，却偏偏因为叶秦一句话瞬间达成了一致。

叶秦面上一滞，眼底闪过几分森然的冷意很快又恢复正常。

“二位长老，我的意思是大家同在大公子手下做事，最好和和气气，这样也不让大公子难做。”

沈子山横了叶秦一眼：“你跟我们俩说这个？平定江宁三十六部，就你叶秦的人损失的少，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是，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我们两个的人都陪大公子折在那里，现在你倒一家独大了。”唐行也是一脸愤然。

叶秦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二位长老此言差矣，七重楼一直以来都是大公子的，又何曾变成我叶秦的了？”

其实并非他不愿意让自己的人去，而是这些年来因为他是罗刹宫的老人，始终不得辛云清所喜，他忌惮自己，不肯让自己的人跟着去，这才让他手下人躲过一劫。

沈子山毫不客气的呵斥道：“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打的什么算盘大公子清楚的很！”

叶秦刚要出声，就见一抹红色出现在门口，这才适时的闭上了嘴。

“三位长老在聊什么，这么热闹？”辛云霜红唇边挂着淡笑，玩味的打量着斗鸡眼似的唐行和沈子山。

三人不约而同的对着辛云霜行了一礼。

辛云霜施施然坐在了三人对面，俏脸上的兴味更浓：“怎么我一来就不说了，继续啊。”

沈子山和唐行相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至于叶秦则依旧安静的站在那里当做背景板。

“都不说吗？既然这样，那还是我来说两句吧，”辛云霜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垂眸把玩着银指环：“相信各位应该也清楚，宫主让我暂代七重楼，虽不是我本意，但父命难为只能硬着头皮来了，三位长老都是七重楼的栋梁，以后就拜托三位多多关照了。”

唐行笑的很和气：“三小姐说的哪里话，既然是宫主吩咐，我等自然会竭尽全力。”

“那就好，”随后她又不经意的问道：“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言，我怎么听说有人似乎想趁着我接手的这段山，给我一个下马威呢？”

少女脸上温和的笑意渐渐不达眼底。

“这......从何说起？”唐行老脸上的笑容一滞：“一定是有人故意嚼舌根子，三小姐能来七重楼，我等高兴还来不及，岂会做那等没脑子的事？”

辛云霜单手支着下巴点点头：“大长老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她将耐人寻味的视线落在沈子山身上，语调渐渐凌厉起来：“若是没记错，五天前我应该派人来通知沈长老，云水山庄希望七重楼可以借调二十个三等杀手来保护他们，可三天前我倒是听到一则消息，说那云水山庄上下一百口被人尽数屠戮死状惨烈，不如沈长老来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子山脸色微变，又想起辛云清会给自己撑腰，忍不住嘲讽道：“有些人在江西十八部落荒而逃，害的七重楼元气大伤，若真要说起来，那云水山庄也是运气不好，等不到救援，活该他们倒霉！”

“放肆！”辛云霜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厉声呵斥道：“沈子山！谁给你的胆子敢议论我的事？分明是你故意推脱，你这般肆意而为置七重楼于何地！”

沈子山无赖的说道：“三小姐错了，并不是我爽约而行，而是风雷堂压根抽调不出那么多人。”

辛云霜冷笑连连：“沈子山，你以为我来的时候没有做准备吗？不论其他等级，当初我给你通知的时候，你手下至少有六十名三等杀手没有安排，你跟我说没人？莫不是那些人都是死人？怪不得宫主对七重楼失望至极，原来养的都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

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骂一顿，沈子山大怒，拔高了音调怒吼道：“辛云霜，就算你有宫主的指派，但七重楼也轮不到你来做主！”

辛云霜脸若寒霜，眸光似刀：“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剑拔弩张之际，就见封七无声的走了进来：“主子。”

辛云霜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点点头。

须臾，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男人踉跄着跑了进来：“堂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沈子山：“李二，出了何事！”

李二畏惧的看着座位上的辛云霜，打了一个哆嗦，颤抖着嘴唇说道：“三、三小姐的人......杀了我们二十个三等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