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2/2）

长泽懒得跟他争论这个问题，“你今晚回去吗，郭婶他们好像有事找你。”

越城点点头，“答应她了，自然要回去的，也总要道个别。”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长泽认真地看着他，“就是因为殊途？”

越城勾了勾嘴角，“我一个水神天天住在凡间像什么话？”

长泽点点头，“我倒是听说了，水君的更换与天帝不同，天帝的人选都是上一任天帝指派的，但水君，只能由身怀伽蓝封印的神才能胜任，所以，没等到下一任水君出现，你不能退位是吗？”

“你倒是了解。”

“所以，你生来便是水君吗？”

“不是。”越城又拍了拍头上的雪，“我出生后十八年才做的水君，上天庭也不会让一个灵智未开的小孩儿做，所以还算厚道。”

“那，你想做吗？”

长泽看见，听见这句话时，越城的睫毛颤了颤，上面的雪都落在了眼角。长泽有些手痒，想把它们拂去。

他听见越城笑了一声，雪花顺着眼角化去，长泽像蛰了眼一样瞬间移开。

“没想到这万年来，第一个问我这句话的竟然是你。”越城坐起来拂掉了身上的雪，“不过我想不想都不重要，我只能做。”

越城起身，“天色不早了，一起回去吧。”

长泽也起身，两人一起往回走，谁也没有再说话。

越城看着前方没有尽头的山路，终于忍不住道：“我们怎么不施法？”

长泽：“……我怎么知道？”

两人一起到了村口的小树林里，那里晚上不会有人，所以也看不到他们用法术。

剩下的一段路，两人就这样一路晃晃悠悠地走回去了，到村里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越城刚到村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走了大半天竟没有看到一个人，之前这个时候，满大街跑得都是小孩儿，晚上简直是孩子的主场，此时竟然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越城稍微皱了皱眉，直到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才舒展了眉头，会心一笑。

“又来迎接我们啊郭婶？”

郭婶跑到他们跟前，一手拉着一个，对他们神秘一笑，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一起去了，“走走走，跟婶儿过来，给你们准备了好东西！”

“干啥呢郭婶？”越城就这样被拉着，笑道，“您这是想偷给我什么好东西，周叔知道吗，要吃醋啊他。”

“你叔知道！这事儿啊还是你叔给办的，好着呢！”

“呦，您这说的我都有点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儿？”

“别问别问，到了就知道了！”

被眼前的阵仗吓一跳的不仅是长泽，就连越城也吃了一惊，“您这是…做什么？”

里叶村有一片空地，那是之前有一户人家在那里住，后来家里丈夫做了官，全家一起搬走了，房子经久不修，早年被一场大风刮倒了，留下一片空地。村里人都想种点啥，但意见各不相同，争执不下，也就一直空着，倒是有不少孩子在这里玩耍，久而久之，事情也就搁置下来了。

此时的这片空地上，灯火通明，里叶村大半的人，都聚集在这里，每个人都各自忙碌着，有煮饭的，烧野味的，还有围着一堆点着了的木材跳舞的。

总之，所有人都是笑着的。

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温暖的人间，因为太温暖，让人有些不敢触碰。

“愣啥呢你们，过去啊！”

郭婶将发愣的两个人拉进了人堆里，然后拉着他们穿过篝火摊，烧烤摊，准确的找到了在角落里煮饭的周叔，冲他大声道：“老头子！我把他们带过来了，你赶紧的，让大家静一静！”

周叔闻言看了看他们，然后直接拿着搅汤的铁勺，对着放旁边的一个闲置的锅屁股，“砰砰砰！”地敲得震耳欲聋！

在他这坚持不懈的数十次打击过后，人们终于都安静下来了，齐刷刷地看着他们这边。

周叔扔下锅，轮到郭婶，展开她那与众不同的嗓音，大声道：“乡亲们，人已经过来了！村长呢？！村长该讲话了！”

“村长！”人群中开始此起彼伏的呼唤着村长，然后从旁边跑过来一个黑黑的小老头，他噔噔噔地跑过去，应道：“哎，来了来了来了。”

然后跑过去站在俩人中间，郭婶与周叔见状就要站到旁边，村长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们，“哎你们俩别走了，就站这儿站这儿，要不我自己还有点紧张哩！”

“那个，乡亲们呐，我们村儿今天是个好日子，就是我们村儿里又新来了一个人，就是子俞他侄子，叫长泽。今天在这我们搁这儿办的这个会啊，它主要就是为了让你们认识认识，多关照关照，免得这孩子在咱们这儿住的不舒坦。再一个就是子俞这孩子啊，他也在咱们这儿住了有一年了，咱那时候都没有给他介绍给你们认识，今儿也算给补上了！大伙都过来，跟俩人认识认识！”

话音还没落，俩人就被一堆人给围了起来，一个个拉着手围着他们转圈圈，还唱着不知名的歌。

长泽那里见过这种阵仗，他有些无措地碰了碰越城，意思是问他，他们该做什么？

而越城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没有反应，像是愣住了一般。

“越城？”

长泽小声地叫他，奈何他们叫的声音太大，他这一小声根本不够传到越城耳朵里。

长泽还想再叫他一声，结果本来围着他们转圈的人忽然朝他们涌过来，长泽一惊，简直想化形跑了！

越城拉住了他。

对一拥而上的村民笑了笑，“大家，这是做什么，我……”

“子俞，唱首歌！”

“对，唱首歌！”

“不然跳舞也行！”

一大群人围着他们开始起哄，越城干笑了两声，看了看旁边的长泽，“那个，今日又不是我的接风宴，要唱也该是长泽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