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人间何来干净土（2/2）

莫三友见用王女也已然镇不住眼前的水无昔，便忽然转朝高藏大吼道：“高藏！你背着王女所做的‘好事’，王女早都已经知晓！你竟敢跟着水无昔背叛王女，可想过你会得个什么下场！”

高藏曾在莫三友手下做事经年，一直也不得重用，后来更是被随意拨到了费无嗔那边，终于被费无嗔看中。此时他乍见旧日上司莫三友突然向自己发威，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腿都有些发软，几乎就要下跪。

却听水无昔淡淡说道：“莫总管，你吓唬我的手下做什么？既然你说你是奉了我娘之命前来拿我，那我跟你去到我娘面前，也就是……”她最后那个平静无波的“了”字尚未出口，人已经如同一道赤红色厉闪，手中银针直直刺向莫三友的心窝。

莫三友毕竟功力深厚，又兼一直多加防备，在水无昔说话之间忽见她脚下一动，便猜到她要出手，已在瞬时便向后急退。饶是水无昔身如鬼魅，竟然也只是刺伤了他胸口上的些许皮肉而已。

那水无昔见一击未中，半点也不停顿，一连狠辣的三招，招招都是夺命的攻势。莫三友也知水无昔杀心已起，自己也不免已成困兽搏命之势，是以将手中一长一短两柄利刃的最凌厉招式全无保留，一时之间，水无昔也未能讨得半点便宜。

莫三友还在苦苦寻找机会，思忖如何才能从水无昔手中逃离，忽听水无昔轻笑道：“莫总管，今夜你不辞劳苦跑来此地，若不能教你临死之前也涨些见识，你这一世岂不要白白折腾了这许多？”言语未毕，一股阴风般的内力就已然飘到了莫三友身前。

莫三友不知个中厉害，运起内力挥刀便去抵挡，而那股阴风般的诡异内力却莫名其妙地转瞬即逝。莫三友心下刚一疑惑，忽觉心口处骤然一疼，似是有一只看不见的魔手，正从自己心口皮肉上的伤处瞬间钻入，不觉“啊”的一声大叫。他又惊又痛，还不及用手去摸心口，便已觉出那无形的魔手仿佛是已伸到了自己的脏腑之间，猛地狠狠一搅，刹那间只疼得莫三友瞪裂了眼角，丢下手中的长短双刀，不住地长声惨嚎，无数鲜血自他心口的伤处喷薄而出，转瞬间人就瘫倒在地，已经是气绝身亡了。

无昔指点着高藏，在庙外树丛深处挖好一个极深的大坑，将金不换姐弟和莫三友兄弟的尸首都一一拖来投入深坑之中，更将这四人带来的所有随身物什也都捡拾干净，一并也投入坑中。为了尽快毁尸灭迹，还在每具尸首上都撒满事先预备好的浓醋，最后仔细掩埋干净之后，更移了许多野草枯藤在上面，仔细遮掩伪装了个严严实实，与周遭一般无二。还移了两棵小树过来，更在其周围插上若干周遭树木的带芽枝条，以期来年便有树木长满此处。

直到水无昔满意地点点头，高藏这才返回破庙里，又按照吩咐，将庙中的所有脚印、打斗痕迹以及血迹等等都一一处理得再无痕迹。高藏提着灯笼又来回仔仔细细照了一圈，再三确认庙中再无任何痕迹留下，水无昔这才说了句：“走罢，你在前引路。”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这座破败的真如寺。

天空之中乌云渐起，掩住了已经西坠的弦月，此时已经到了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高藏自觉近日为水无昔立功不少，便边走边讨好说道：“可算彻底干净了。这会子天上又起了乌云，等再下过了一场雨后，那更是什么都彻底冲个无影无踪，这可是连老天也赶着来给咱们助阵。”

他话音还未落，忽觉自己后心上莫名一凉，低头看时，只见一根闪着诡异寒光的银色针尖，已从自己的心口透了出来。他大张着嘴，满眼不甘地回头望过去，却见到那一张惨白的少女面容，尚带稚气的嘴角正带着阴鸷的冷笑，一双一日比一日更像水盈的眸子，正冷森森地望着他，而她额头上那个乌黑的“佛”字，仿佛是一个已经冲破封印的恶鬼，正意欲吞噬一切。

无昔将高藏埋在她事前就挖好的另一个深坑内，同样也将所有一切物什全都处理干净。这才轻轻长出一口气，抬头望向无边无际的黑暗，低声幽幽叹道：“这才叫做‘彻底干净了’。人间何来干净土，死后徒唤奈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