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碧云初断夜迢迢(1/2)
三九严寒,彤云密布,铅块子似地压下来,可就是任凭狂风没命似地怒号,偏偏还迟迟不肯落下雪片来。
升仙崖高耸入云,刺骨的北风更是呼啸狂号肆无忌惮,将崖顶搭建的一间小茅屋被吹得摇摇欲倒。那简陋至极的茅屋不断发出吱吱咯咯的哀叹□□,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朔风吹下山崖去。
在这连鸟雀都不见一只的恶劣天气里,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却正逆风上崖而来,那一袭银灰氅衣随风翻卷,他身上的简素青袍和头上逍遥巾的云头飘带都给猎猎北风吹得翩翩而起,加之身姿矫然挺拔风骨不凡,让来人愈发像是云游东海的纯阳祖师,抑或是三十三天上下来的临凡谪仙。
秦正杰快步走到茅草小屋门前,轻轻咳嗽一声,方在木门上轻叩了三下,朗声说道:“逸阳,为师看你来了。”听屋中传来一连串急促而无力的咳嗽之声,秦正杰的眉头狠狠皱了皱。
来开门的,是脸带泪痕的笛轩。笛轩一手开门,一手还在用衣袖揾去脸颊上的泪珠,斑驳的泪痕让那一道道曾经狰狞的疤痕显出些绝望的凄美。
一见秦正杰,笛轩小声唤了声“师父”,眼泪更又夺眶而出:“大师哥已经病了好几天了。”也不知她哭了多久,一双原本春水横波的美目,此时已经成了被巴山夜雨涨满的秋池,“他今日一看见风儿留下的字迹,又吐了好大一口血。”
秦正杰低声安慰了句:“别急,我知道了。”
进了屋,见极其简陋局促的茅屋之中,面色蜡黄的逸阳正一边咳嗽一边努力挣扎着要起身,秦正杰赶忙道:“病了就不要动。”也不待笛轩动手,便赶忙回身关上了木门。
门虽关上,可秦正杰却仍然能觉出四下里都有嗖嗖的刺骨寒风透进屋来,再看逸阳所躺之处,不过是迎面搭着的一张木板上,身上也只盖了一条薄被。
笛轩在旁拭泪道:“他一定要住在这样冷的地方,怎能不病?要给他生个炭火,他又说什么都不许,只一味地赶我走。”
昏昏沉沉的逸阳仍旧挣扎起来要行礼,给秦正杰上前一把按住,解下身上的氅衣便严严裹在逸阳身上,见他双颊凹陷,比十几日之前愈发憔悴清减,身上也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半旧棉袍,衣襟前染了大大小小的斑斑血迹。秦正杰从不曾见逸阳如此狼狈,连连摇头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目光一扫,见屋中新添了一块小小匾额,匾额无漆,上面是逸阳手书的“悼风轩”三个字,虽仍旧是他一贯雄穆峻逸的魏碑笔法,运笔间的微颤却带出了一股透骨的苍凉凄怆。
秦正杰给逸阳把脉,见他左手上两处被刀割伤之处只简单敷了些止血药,知道这是他亲手磔木制匾时弄伤的,长长叹息一声,皱了眉也不再言语。屋中一时只能听见肆意呼啸的风声和笛轩隐忍的啜泣声。
秦正杰心下也明白,虽然那日自己在紧要关头拦下了要将性命赔给风儿的逸阳,可终究不能打开逸阳的心结。让逸阳留在升仙崖上不过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却不料他自苦伤怀若此,实在让秦正杰心痛不已。
秦正杰写了张药方递给笛轩:“你回去一趟,赶紧取了药来煎,再叫书勇他们几个过来,多带些柴炭被褥应用之物。逸阳既不愿离开,强自将他带下山崖去也只能教他更揪心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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