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含恨此生终不见(2/2)
闵槐快步走到木屋门口,大咧咧一拍门,朝里面说了句:“秦掌门到了。”便听得屋里有人带着泪音应了一声:“有请。”
秦正杰跟着闵槐推门进屋,正见屋子正中粗木方桌旁坐着的清瘦男子,正是一身布衣的君自安。那君自安满面凄然之色,只看了一眼闵槐身后的秦正杰,便别转过头去。
秦正杰一见,身子猛地一滞,变色道:“我早已说过,与水凝生不相见,你们不要强人所难!”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强人所难?哈哈,试问这世上哪个有本事能够强你秦大掌门所难?”君自安陡然站起身,冷冷一笑,口气却是无限凄然,“旁人也罢了,我怎的不知你秦大掌门是何等的郎心如铁?只是可怜了水凝,一世深情竟然都付诸在你这等薄情的人身上,她到死都咬紧了牙,只怕临终之时最后要叫出的是你的名字!”
秦正杰闻言也不由得“啊”了一声,停住脚步回身问道:“你说——水凝她……她死了?”
君自安似乎已经无力支持自己的身子,又颓然坐回到桌边的粗木凳上,双手支住两太阳,连连摇头道:“死了,她真的死了——到底还是她最知你懂你,明白你秦大掌门那句‘生不相见’的分量。”他低下头,泪珠子便接二连三地落在粗木桌上,“我将她从杨朝客手里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给折磨得惨不忍睹,也就只剩下一口气还在。我师父和闵大夫竭尽所能,才总算暂时保住了她一条性命,却怎么也是回天乏术。这两年里,她熬过几番生生死死,给病痛折腾得已经没了人样子,可她都从不肯说出一句想要见你。是我这个外人怎么也看不下去,几次三番去找你,求你也求了,逼你也逼了,甚至我都存了要彻底搅乱你九离山的心思,拼个天翻地覆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都不过只是想让她在有生之年还能够与你再见上一面,好歹教她这一生也少些遗憾……”他越说越是哽咽,到后来,实在是给喉咙里的泪哽得再也说不下去,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重重拍在桌上。
君自安那指节分明的手指按在信上,微微颤抖了一阵,他才强忍住锥心的悲痛,又道:“秦大掌门,求求你大发慈悲,看看这封信……水凝知道你不会见她,所以她一定要亲笔写这封信给你。她早已经不能起身,就让我扶她坐起来,在背后捆上木板,咬着牙断断续续写了六十七天,到后来,她实在是连笔也握不住了……”君自安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双手将那信捧在秦正杰眼前。
秦正杰怔怔瞧着,好半晌,终于狠狠一咬牙,一字一顿道:“我与水凝之间并无私情,清白苍天可鉴——这信,不看也罢。”
君自安一听这话,登时暴怒开来,猱身猛地扑上前来。秦正杰闪身避过,也不理睬,转身就要离去。
倒是闵槐赶忙伸开双手拦住君自安,大声道:“你先一边去,我跟老秦有话说。”一把抓过水凝的信,转身又追过去一把拉住秦正杰,皱眉道:“老秦,这回可就是你着实忒无情!我老闵亲眼瞧着水凝睁着眼咽了气,手里就死死捏着这封信。我晓得你素来一言九鼎,她活着的时候,你不肯见她也罢了。可如今她人都死了,你连她写的信都不肯看,她究竟是怎么对不起你,让你恨她恨到这个份上?” 说着话,已经自己动手把把水凝的信一把扯开信封,将数张素笺强递在秦正杰眼前。
秦正杰忍不住还是扫了一眼,见那纸上字迹歪斜笔画颤抖,还被点点水迹浸得有些斑驳,教人几乎可以见字如面,想见得写信之人当时强撑病体、边写边垂泪的可怜情形,心下也不禁惨然。
一旁的庄可为一直忍着不开口,已经是实属不易,此时大步走到屋子正中,手一挥道:“人都已经死了,看个信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身为你的太师叔,我命你看你就看!”
秦正杰低头默了一默,才一声叹息:“也罢。”只是并不去接那素笺,而是朝闵槐一拱手,“秦某光风霁月,从无不可对人言之事,此番还要烦劳闵大夫,代为将水凝所写的书信当众念出来。”
闵槐不料秦正杰竟然要自己当众念信,挓挲着手,讷讷连声:“这……这……这似有不妥。”
一旁的庄可为抱着肩膀,森然冷笑道:“他叫你念你就念,有什么‘不妥’?他身为堂堂九离门的掌门人,既然大言不惭‘从无不可对人言之事’,你又何必替他唧唧缩缩的?”
闵槐一跺脚,一抖手里的素笺,四下里向众人都各扫了一圈,又朝秦正杰问了句:“老秦,这信……你当真要我在这里念出来?”见秦正杰郑重点了头,才一咬牙,说了句“好,我念就念”,却低头只念了个“秦”,便又顿住。
庄可为已经颇有些不耐烦,连连挥手催促道:“赶紧念!你这样婆婆妈妈蝎蝎螫螫的,岂不是要玷污了他秦大掌门的‘光风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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