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我自殷勤怜惺惺(1/2)
风儿见碧阳全然不理睬自己,那瘦长的白色身影没入青郁郁的竹林之中,三两下就没了踪影。此处指孤零零只剩下自己一个,四下里打量一番,也还是没有主张,只得叹了口气,转身低头走到那灰瓦小屋的门前,心中不免哀叹:风儿啊风儿,你真真是走了大大的背运。大师哥临行之前,拉着手千叮咛万嘱咐莫要生事莫要闯祸,可这才过了不到半个月,你千小心万提防,却先是惹得大师哥的娘亲在寿宴上晕倒,眼前这又伤了大师哥五弟的眼睛,这哪一宗祸事都不小。比照这些年来对大师哥的了解,横想竖想,怎么想都晓得他必定不能轻饶了你,只怕当真是又要问小白借戒尺一用了。皮肉之苦也罢了,反正这个木鱼命也是早就认了的,可这祸事当真的凭空飞来,着实是教人冤比窦娥啊。
风儿轻叹了口气,又想到若是在山上,纵然是大师哥发狠要教训自己,好歹还有留儿姐姐或是四师哥、六师哥来求情,何况还有宇哥……一想起暮宇,风儿心中就愈发难受,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就糊里糊涂地嫁给了大师哥。若是以后自己都要和大师哥住在一处,可自己当初是先答应过宇哥要嫁给他的,难道是宇哥生气自己食言,所以就再也不肯见自己了么?要是大师哥回来之后,求他带自己回九离山去,也不知能不能再见到宇哥,好歹总要向宇哥问个清楚。可若是他当真生气自己跟了大师哥就再不理睬自己,自己又当如何呢……
风儿想得昏头涨脑,神不守舍地伸手推开房门,谁知房门一开,屋中就飘出一股带着热气的香味来。风儿先是一呆,吸了吸鼻子,只辨出汤香之中裹挟着沉水香茶香还有松木香,不由得精神稍稍一振。走进屋来,见迎面就是一张榆木小桌和两只小凳,桌旁的地上放着两只紫铜炭火风炉,一只是古鼎样的风炉,想是煎茶用的,另一只风炉上正用小火温着一只紫铜小锅,锅中微滚着莲藕菱角汤,想是炖煮了好一阵,正是浓香好味之时。
或许是小白原本打算用这汤来招待自己,却给自己用竹枝伤了眼睛,一想到小白方才捂着眼睛的痛苦神情,风儿又重重叹了口气。
垂头丧气地走到桌旁,风儿又给桌上赫然摆着的一只乌漆镶银双环攒心套盒吸引住了目光,那漆盒的盒盖子已经打开放在一旁,盒子中分作十八个小格子,每一只小格子里都放着一样精巧非常的吃食:或是十几颗做成千叶莲花状的胭脂酥糖,或是三两块点染了碎金细桂花的栗粉糖糕,再或是双环如意模样的枣泥山药卷,还有以杏仁拼做牡丹花样式的牛乳酥酪饼,林林总总,每一样都是色香味俱佳,给黑亮亮的乌漆盒子一衬,越发地引人垂涎。
风儿不由得暗暗咽了口口水,有心拣着那没有数的酥糖偷偷尝上一颗,又想着自己与小白并不算得熟络,况且此时又是自己得罪了他,也只得忍住作罢。
坐在桌旁守着这些诱人的吃食,却偏偏既不能动手又不能动口,实在是教人难受,如坐针毡的风儿便干脆将目光避开这些点心,四下打量起这屋中的陈设来。
自从她进到这王府之中,所经所见都是处处奢华,连粗使丫头居住的院子都比普通人家要好上许多,而奇怪的是眼前这间小屋,却是半点也不见富贵之气,粉墙砖地,木门纸窗,简朴素净得很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房舍本就不甚宽敞,陈设更是简而又简,桌椅板凳都是连漆都没有上过的,然而屋中却全无粗陋之像,实在是当中墙上挂着的那副草书“寒箖馆”三字,实在是空灵已极,俊逸非常,让这间寒舍如同神仙洞府一般。窗外更是翠竹蔽空,屋中便有些阴暗,风儿自幼住惯了锁风轩,对此愈觉亲切熟悉,不由得便要想起锁风轩的诸般往事。可心中又有个说不出的理由,不住地劝自己万万不可回想。
风儿狠狠摇了摇头,又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总算暂时逃开那些要涌出来的记忆,一回头,刚好看见一旁的竹榻上随手丢着两本翻阅了一半的书,就干脆走过去,见其中一本是神怪玄渺的《搜神记》,另一本却是正儿八经的《春秋》,不由一撇嘴:可怜的小白同时读这两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书,不知会不会搅扰得炸了头?
又等了一阵,倒给那香味勾得竟然都有些饿了,却是还不见小白回来,风儿就坐到那竹榻上,拾起那本《搜神记》翻了翻,越看越觉有趣,索性翻身倒在床上,看得兴味十足。
正看到得趣之时,忽觉耳边微微有风吹来,风儿一侧目,却见碧阳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榻旁,正俯着身子,在自己耳边轻轻吹气。风儿吓得一跳,手中的书便脱了手。
碧阳抬手接住飞出的书本,故意板着脸,不悦道:“你小时候没念过《弟子规》么?‘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你不经主人允许,偷拿我的书,这也就罢了,怎么还随手乱丢?”
风儿自知理亏,有些不好意思,赶忙从床榻上坐起身来,见碧阳用一条寸许宽的白绫斜斜覆住右眼,又觉好笑,只好抿着嘴低下头,半晌才小声问了句:“你……眼睛到底怎么样了?”
碧阳拿起给风儿方才推在一旁的《春秋》,与手中的《搜神记》合在一处,整好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又拿过扇子,扇旺了煮茶的风炉,这才漫不经心地答道:“还好没瞎,方才去让大夫给敷了药,这会子还疼呢。”
风儿觉得甚不过意,就跟过去凑在他身旁,看他烹水备茶。
碧阳却是端着架势“哼”了一声:“我叫你‘坐在桌旁等我’,你倒是不见外,自作主张就躺到我的床榻上去了?”
风儿听他这话,才明白他一直沉着脸原不是因为眼睛,而是因为自己没有按他说的地方坐着等他,赶忙实话实说:“你那桌上都是好吃的,叫人守在旁边白白瞧着,忒难受。”
碧阳实在是绷不住了,“喷儿”地笑出声儿来:“瞧你那笨样儿,难道连偷吃都要别人手把手地教给你不成?”看风儿一脸不忿,碧阳伸手将她拉到桌旁,自己先大模大样一坐,嗔道:“都是你,动不动就老是要死要活的,本来我这里预备得妥妥当当的要招待你,这会子都叫你给搅了兴致,你该当何罪?”
风儿低着头嘟着嘴,小声回嘴道:“谁叫你先嘲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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