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劫火峥嵘焚大荒(1/2)
秦掌门师徒在镇上打听了两日,结果与初时逸阳在饭馆中听店小二所说的并无二致,当真是从没有人见过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人来到过这镇上。倒是北山上那座闹鬼多年的荒废道观,坊间果然是颇多异闻。据说那个如今连匾额都早已不知去向的道观叫做一心观,十几年前,曾是香火极是繁盛的一座大观,前廊后殿也有数进院子的规模,哪料想突然一夕之间,观里的十几个道人全都给人摘了脑袋去,去观里进香的人见道观大门一直紧闭,叫人却无人应门,有胆大的攀墙进去,里面那一番血腥遍地,无头尸横的景象,好不吓煞人也。
出了这等大事,官家也不敢怠慢,自然是要严查,可偏偏全无线索,查了经年也破不了案,最后只得将整个道观查封了事。观门被官家下令锁闭,自然也就没人再敢进去,此后那地方就成了鬼气森森的瘆人所在。有人说每当入夜,那道观附近就升起瘴雾之气,伸手不见掌的雾气之中有妖风阵阵百鬼夜哭;也有人说曾经在风雨交加之时,听到过荒废的道观里传出来很多道人念经的声音;还有人说曾有个走村贩货的货郎,在某天擦黑的时候误打误撞走到道观附近,观里没有一星灯光,却听到里面传出来时隐时现的说话声和嘤嘤哭声。若是知情的本地人,只怕早就跑走了,可那货郎却是外乡人,偏偏还是个贼大胆,便凑到道观门前,正要使出力气扒开门缝往里面张望,忽觉得眼前似有一道淡淡的银光闪过,之后便什么也不知了。等那货郎再醒过来,惊讶万分地发觉自己竟已是躺在十几里地之外的一条溪水旁,而他赖以为生的货担子也不曾失落,好端端地就放在他身边的大石上。
回到客栈吃了晚饭,秦掌门便和逸阳在屋里商议,打算明日一早前往一心观亲自去探个究竟。
逸阳刚刚张口要问师父是否带上暮宇和风儿同去,屋门突然“咚”地一声被推开,风儿喘吁吁一头就冲进来,上前一把抓住秦掌门的衣裳,急吼吼嚷道:“我也要去观里!我师父说不准正在那里等我们回去呢,求你带我去。”也不等答复,他又拉着秦掌门的衣裳摇晃,“我师父不准我们出来,求秦掌门跟我师父说说,千万别让我师父打我。”
逸阳一皱眉,心道这个小子怎的这般莽撞无礼,怕师父不喜,赶忙瞧向师父。向来矜持淡泊的秦正杰却似乎并未在意,见风儿一脸猴急的样子倒似乎觉得有趣,当下拿了杯子倒了半杯茶递到风儿面前,温言道:“看你玩儿得这一头汗,过来吃杯茶。晚饭也吃过了一个时辰,再过会子你就去睡了罢。”
风儿也半点不客气,接过杯子一口气就吃个干净,用手一抹嘴,又继续道:“你们要是去找我师父求你带着我,我想我师父,他一直都没回来,我……我着实害怕。”说着话,声音哽咽了,眼圈儿也红了。
秦正杰显然是起了怜惜之意,将风儿抱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拿手巾给她擦脸上的汗,故意岔开话题问道:“风儿,你可识字么?”
风儿点头:“我认得,我师父教过,他不在的时候,就留下书给我读。”
秦正杰见她额头和脸颊上的几处破皮之处都敷着药,嘴角脸颊还青紫着,暗暗叹了口气,温言又问:“你师父教你念书么?你会不会背书?”
风儿眨眨眼睛,又认真点点头:“我会背很多书呢。我背一篇《恨赋》,我师父最喜欢我背这篇给他听。”说罢,就自顾自摇头晃脑地背诵起来,“试望平原,蔓草萦骨,拱木敛魂。人生到此,天道宁论!于是仆本恨人,心惊不已,直念古者,伏恨而死。 ……”
烛光微微跳动,映得风儿满是伤痕的小脸越发的生气流动,而一双灵气四溢的眸子随着背诵的词句渐渐显现了异乎年龄的沉静,雌雄莫辨的童音也随了语调的越发低沉而阴柔之气益重,竟让这个方才还是一派天真烂漫的小小顽童,现出一股莫名的古怪高深。
“……春草暮兮秋风惊,秋风罢兮春草生。绮罗毕兮池馆尽,琴瑟灭兮丘垄平。自古皆有死,莫不饮恨而吞声。” 背诵戛然而止,风儿沉下眸子,狠狠抿了抿嘴,望着秦正杰,突然间眼泪夺眶而出,一头扑在秦正杰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秦正杰着实也是一惊,见怀中的风儿哭得双肩抖索,也便抚摸风儿的头安慰他不要难过。想来他突然不见了自幼相依为命的师父,小小年纪飘零在外,必定是吃了不少辛苦,这会子背诵起他师父素日最喜欢的文章,自然是勾起了伤心事。见风儿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益发可怜他。
对于风儿口中的那位师父,秦正杰心中很是想见上一见,单从他给两个孩子所取的名字和素日教这孩子所读的书,想来也是位离尘避世的隐者。
逸阳仍是垂手站在师父身边,心下却是不免愈觉诧异:逸阳跟在师父身边这些年来,见惯了师父的淡然性子,从没见有过如今这般软语劝慰哄小孩子的模样。再想见这个年幼的瘦小风儿给包子铺掌柜的打得口鼻都淌下血来犹不肯哭的倔强模样,此时想起他师父,便伤心痛哭得说不出话来,实在是可怜,也暗暗叹息了一声。
才睡到夜半,众人皆被震天动地的一声惊雷震得一惊而醒。风儿更是吓得一跳,惊叫之下一头扎在暮宇怀里,暮宇赶忙一把搂住风儿低声不住劝慰。
一时间屋外雷鸣闪电,倒听不清楚有没有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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