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莉田（1/2）

一九三一年，民国

田橙正在上海圣玛丽女子学院法语系苦哈哈的学着法语。

同桌陈乔娇小声用中文对她说：“奥莉，密斯香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快受不了密斯奈特用尖锐的声音来教我们法语了，一点也不优雅，完全是东施效颦。”

“我也不知道呢。”田橙用法语回答，她最近疯狂学习法语，任何时候都不放过。

奥莉是原主田橙的英文名，据说是密斯香嫌弃田橙orange这个名又直又土不够优雅有内涵，于是直接改成olivia，简化为奥莉。

在圣玛丽这座外国教会学校，校内一律是用英文名，教员女的无论未婚已婚都称密斯，男的一律密斯特。

陈乔娇英文名叫丽迪亚，父亲是银行家，母亲也是名门望族，她又活泼好动，交游广阔在班里人缘很不错。

虽然法语系规定了课堂上只能说法语，但她满腹的八卦是无法用刚学会的法语表达清楚的，于是中英法单词夹混着说着教她们法语课的法国人奈特小姐的小道消息。

“我爸爸有个法国朋友，和密斯奈特有过来往。原来她根本不是什么法国贵族淑女，只是个小商人的女儿，她祖父还做过海盗的。”

别以为民国上层人士都崇洋媚外，对外国人一样讲究他的世家血统。

“不会吧，我觉得她很优雅啊，只是上课说话声音有些大而已。”田橙说，来这里还不太久不熟悉人事。

丽迪亚陈立刻给她一个鄙视的白眼：“亏你还是密斯香的女儿，你不知道她在妒嫉你妈妈吗”

“……”原来的小奥莉脑子里没有的信息田橙自然不可能知道啊。

“那个法国女人只会英语和法语，听说她的英语还不是正统的伦敦英语，都不知道学校怎么回事，居然让这种鱼木混进来了。”

“……”人家也不算鱼木吧，田橙心虚的想，她也有鱼木的嫌疑呢。

陈乔娇继续说：“隔壁班的女同学偶然听到密斯奈特谈论密斯香时说了碧池这个单词，真是太让人恶心了。”

……田橙只得附合说：“如果这是真的，那密斯奈特人品也太差了。”

“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们去试试她知道了。”前边坐一个女孩回头插进来用法语说。

这个女孩叫乔安娜，褐色蓬松的短卷发，五官立体，眼晴是浅蓝色的又大又圆，是个名副其实的洋娃娃。

她父亲是意大利的犹太人，在上海做西服订制的生意，母亲是俄罗斯的流亡贵族，乔安娜也算是在上海出生上海长大的本地姑娘了。

她对田橙两人调皮的眨眨眼。

陈乔娇气笑，用英语流利的说：“乔安娜，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淑女所为。”

乔安娜凑过头来小声的说：“我本来就不想做淑女。”

田橙和陈乔娇两人都笑了。

田橙就用法语问她：“安哪，你怎么试啊”

乔安娜又说：“放学了你们跟着我。”说她拍拍旁边的同桌说：“简，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简回过头来看她们三人，她是个脸色过份苍白的白人姑娘，头发只能用枯黄来形容，身材也不高还瘦瘦的，唯有一双碧蓝湖水的眼睛让人稍微注目。

简的来历乔娇也悄悄告诉田橙了，这班里二十几个姑娘就没有她不知道底细的。

全名简克里斯的英国姑娘原来是新到任的英国大使夫人的侄女，是跟着她姑妈到中国的。

简平时很少说话，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位子上，别以为是个白人姑娘就受国人奉承，能上得起这座贵族女子学校的中国女孩子家世都是顶级的，你不爱说话还显得不够自信骄傲呢，别的女孩也不会理你的。

乔安娜叫上她估计也是礼貌而已，没想到她浅浅用法语应道：“好呀!”

田橙第一个想法就是，咦,声音蛮好听的。

因为四人有了一个共同的小计划，于是中午聚在一张桌子吃饭。

田橙和陈乔娇都是家里佣人定好时间等在外面送饭的。

别以为贵族学校小气不做饭给学生吃，那是人家学生嫌弃你做的难吃，既然如此，学校也不自讨没趣，师生饭菜都是外面自己订。

教员则是会有伙食补贴的。

两人拿的都是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量也多，于是六七个菜摆在一块大家一起吃。

乔安娜大方的拿起筷子夹着吃起来了，她的午餐是妈妈早上做好的烟肉三文治，冷冷的不是很好吃。

简的午餐则是鱼块土豆泥和面包，卖相真不怎么样。

简礼貌的说了声谢谢，也学着乔安娜拿筷子夹菜，大约才到中国不久，筷子用得不是很顺。

大家都没有笑她，乔安娜还说起自己第一次抓筷子吃面的趣事，把整段面条卷在筷子上嘴巴一咬，另一半面条就全掉了下来……

田橙还把鸡汤分别倒给了三个女孩，实在是家里有四个厨子，三中一西，天天按香女士的食谱送餐，她根本吃不完。

乔安娜和陈乔娇都是爱说话的人，对话大都用法语，有时说错了某个单词，大家都一起笑了起来。

餐桌气氛很活泼，四人也渐渐熟悉，连简也说了个英国笑话，大家才发现她并不是很内向的人，就问她之前怎么不说话？她就说：“不认识的人怎么说话”

……这句话没毛病。

饭后是休息时间，于是小计划开始了。

带头人乔安娜带着另外三人穿过环境优美绿树成荫的校区来到教员休息室。

先到偏辟角落里找到一只肉胖肉胖的大猫咪，乔安娜叫它杰克……

她抱着杰克把它放在密斯奈特经过的小路旁修剪整齐的矮树墙上，四人刚躲在小路对面的花从里，乔安娜拿出中午没吃完的烟肉等着。

陈乔娇怀疑的问：“这能试出什么来？”

“你等着看就是。”

四人继续蹲在花从里等着，摘朵小花儿玩玩顺便小声聊聊天。

陈乔娇问田橙：“奥莉，我发现你现在有些不一样了。”

“是我变漂亮了吗”田橙边玩着花边笑嘻嘻的反问。

“哈哈，想得美!你就是像这样变得可爱多了。”

“唉，说来话长，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田橙故意装得一脸苍桑的样子。

看得其他两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