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第12章(1/2)
“俺大娘活着的时候最疼我了,”到了出殡的时候,秦元停的儿子秦超拿着掉了若干漆的老话筒一本正经地说,只顾着表达自己心中的意思,而想不到其他的意思,“她以前就喜欢听《秦雪梅吊孝》,这回我就给她老人家点一出《秦雪梅吊孝》吧……”
随后,听起来有点嘈杂杂的其实是各负其责的锣鼓家什一响,能让人哭断肠的笙笛声一扬,就见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娘们走出来,悲悲戚戚地如诉如泣地开口唱道:
秦雪梅见夫灵悲声大放,
哭一声商公子我那短命的夫郎。
实指望结良缘妇随夫唱,
有谁知婚未成你就撇我早亡。
实指望你中状元荣登金榜,
窈窕女终于归出嫁状元郎。
实指望凤冠霞帔我穿戴,
却不料我今日穿上孝衣裳……
家里近几年没怎么死过亲人的,年纪不老的女子中间没死过丈夫的,当然体会不了秦雪梅那悲痛欲绝的心情了,但是正经历此类悲剧的人就完全不是这样了。正所谓谁伤心谁知道,谁流泪谁清楚,心中的话说给旁人听也没什么用,因为调皮的鲁迅曾经说过,人类的悲欢并不想通。可以证明这句话的例子简直举不胜举,比如秦元停和他老婆渐怀兰的事就很有代表性。
秦元停是村里的电工,外号秦元狼,电工就和守村人一样,每个村都少不了这样的人。他老婆渐怀兰平日里信的是xxx,这在村里早就是大家伙所熟知的事情了。他和所有的农村半吊子货一样属于什么也不信的主,满脑子里只有金钱和女人,或者说只有崇高的事业和辉煌的爱情,除了照例干点农村电工必须干的活之外,“吃喝嫖赌抽”几乎就是他的主营业务,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这个主营业务服务的。他自己什么也不信,因为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天不怕地不怕地享受人生了,这原本是没什么的,但是仅仅如此他又觉得还远远不够潇洒,他还强烈地阻止渐怀兰去信那什么玩意。两口子因为这个事干了无数次的架,他老婆经常被他打得遍体鳞伤、满目疮痍、惨不忍睹,是个人看见他的虐待行径都会觉得难以容忍的,但是外人又不好干涉什么。
“信什么xxxxx,x,我还不知道这里边是怎么回事吗?”他经常当着他媳妇的面这样地高声地叫骂着,绝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样子,又好像已经把整个社会完全看透了的样子,比最有名的哲学家还哲学家,比最厉害的圣人还圣人,“还不是一群x人闲得蛋疼,去捏个题找老相好的吗?xxx,这帮子吃饱撑的没什么文化的熊人窝一块能干出什么好事来?外国再好的东西,一到了咱这里全都变味了……”
而渐怀兰则信心满满地认为丈夫对她的强烈阻止,以及对她的恣意辱骂和殴打,这些全都是一种上天注定的考验,她必须得默默地接受和忍受,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对得起她心目中所谓的xxx。甚至说,来自家人的阻挠越是无理和强烈,就越能增加她的修行效果,而且越是文化程度低的圈内人越是坚定不移地相信这一类的鸟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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