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1/2）

祈钰看着他们两个，毫无顾忌的别扭，毫无遮拦的坦白，心照不宣的理解，他静静地伫立观看，羡慕得不得了。

他也有心悦之人，喜欢了几万年，但从来不敢表白，他怕那层窗户纸捅破了，那人会恶心他，嫌弃他，从而连照面微笑的机会都不给他。

颜卿看到祈钰在唉声叹气，道：“别看临渊这样，他鬼心思多着呢，不然怎么会把司空吃得死死的。”

祈钰道：“从不觉得他是个善良的人，可怜司空那孩子了。”

可这又如何，顾临渊对谁都可能虚情假意，十句九假，能利用别不偏爱，但他对司空雨，说的句句真心，做的事事真情，恨不得把心啊，肺啊，直接挖出来给人家看，向人家证明他爱他爱到山无陵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

“文朔仙尊……瑶光仙尊他……”祈钰欲言又止，他担忧地看看顾昭，又看看颜卿。

颜卿了然，“他伤势极重，在强撑罢了，估计……也快到极限了。”

果然，顾昭昏昏沉沉地依偎在司空雨的怀里，虚弱地说到：“司空，你等我，一定等我回来找你，娶你……做我……顾昭的……妻子……”

人彻底昏迷过去，司空雨托着顾昭的头，亲吻他的发顶，含泪道：“我答应你，除了你我不会跟其他任何人过。”

颜卿从司空雨那里接过顾昭，道：“司空，别哭，临渊根基深厚，我带他回天界疗养几日，便能生龙活虎地来与你重聚。”

“嗯。”司空雨咬着下嘴唇应到。

乖巧得让祈钰忍不住又拿了颗糖塞给他，“别担心，不过几日而已，睡几觉就过去了，你在人间千万照顾好自己，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穿上喜服才好看。”

司空雨骤然红了脸，羞涩道：“好……不是……那个……你们慢走。”

祈钰心里乐了，这孩子真容易脸红，脸红起来眼睑下方一片丹霞，眼尾镶着石榴粒般的晕色，从耳垂到脖子，粉嘟嘟得煞是好看。

颜卿背着顾昭，一手扯住了祈钰的后领子，“悦神，收敛下你该死的魅力，我们得回天界复命了。”

翌日，司空雨收拾了细软，他在昆仑化羽宫叨扰了许久，如今黑水横天解决了，他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只是他走到化羽宫的正殿，准备和叶澜尘道个别，看到大殿广场上站满了人，众人披麻戴孝，神情哀思，前排几位长老和内门弟子，一一跪在一副棺木前，哭得泣不成声。

谁死了？

有人死了为什么整座化羽宫没有挂上白灯笼？

司空雨带着疑惑默默等着葬礼结束。

叫做连翘的黄衣仙子认出了司空雨，她把司空雨带到一边，眼角还挂着眼泪，“司空公子，宗主殒了。”

“什么？！”司空雨不敢相信，“怎么……”

问到一半，司空雨想到黑水横天，死伤无数，叶澜尘作为一宗之主，必定身先士卒，就算战死，也不足为奇。

他们都是一等一的英雄人物，而他则在黑水横天时，半分力气都助不上。

司空雨懊丧地垂眸，不止一次地痛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

“连翘姐姐，我可以为叶宗主上柱香吗？”

连翘带着司空雨来到灵前，棺柩内只摆放了一些衣物和一把断掉的九诏琴，并无尸骸。

“有位道友将宗主的断琴送了回来，说宗主死得尸骨无存，可怜我家宗主那么好的人……呜呜呜呜……”连翘悲切地掩面。

司空雨拿手帕给她擦脸，沉吟半晌，不知从何安慰。

带着敬佩和敬畏之情，司空雨朝着叶澜尘的棺柩拜了三拜，和连翘告别道：“仙子，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另一段红尘的开始，打扰多日，就此别过。”

连翘瞥见司空雨背后的行囊，又见他身边没了那位始终陪着他的英俊公子，不禁问到：“公子准备去哪儿？顾公子人呢？”

司空雨自信地道：“回凌云阁，我们约好了几日后见。”

连翘不放心地道：“等待是件漫长又痛苦的事，公子准备好等多久了吗？寥寥几日，到底是几日？”

司空雨漫不经心地道：“十日，百日，千日，哪怕要我等上一辈子，我都会等下去，因为我们约定好了的，他不会骗我。”

“……”连翘欲言又止，她向司空雨施了拜别礼，“公子，江湖道远，且珍重。”

司空雨回到凌云阁，来到山门口，仿佛依稀看到过往的种种，骆书帆总会第一时间跑出来迎接他，师兄弟们亲切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师父会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师兄……素清禾鲜少出门，一定在清波水榭钻研道法，等着他不厌其烦地寻去。

清波水榭，海棠枯萎，万物凋零，风卷落红恰无情，零落成泥碾作尘。

素清禾死后，这里自动封印，成了一座枯槁垂败的坟，它寂静，萧瑟，一眼看到头的灰黄色调。

气死沉沉，却物不染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