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件事(1/2)
傍晚,日暮西垂,宫灯明亮,薛燃的血也差不多凝结住,不再渗出,流淌,只是身子实在太冷,冷到他无法继续站在门口偷听。
他推门而入,“腻歪够了吗?我等着救人呢。”
两个人还是依依不舍,如胶似漆。
薛燃把顾昭赶了出去,再三叮嘱,“不准偷看!不准进来!否则我不救,你自己看着办。”
“阿燃。”柳彦霖对谁都温和,“真的救不了就算了,哥哥不会怪你的。”
薛燃拿出了银针和匕首,恶趣味地拿匕首在柳彦霖脸上比划,“你这张脸蛋,是如何迷惑住阿昭的?”
“阿燃,你别这样,我怕。”
薛燃露出灿烂释怀的笑容,“我不挪揄你,小白菜,我救你,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阿昭,从今以后,你莫要负他,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阿燃,你又吓我啦。”柳彦霖很不经吓,害怕起来会浑身颤栗。
在薛燃的威逼利诱下,柳彦霖发了多此一举的毒誓,还不明就里地答应对方第三天去他的太宰别院,说是必须对顾昭保密。
“阿燃,以后我与哥哥好好说说,叫他别老冲你发火。”柳彦霖天真地道。
“好。”顾昭轻声道,“会有点痛,过程也很漫长,你受不住了和我说,我会施术为你减轻痛苦。”
“我不怕痛,为了哥哥,我会努力好起来的。”
“嗯……为了阿昭,我一定会为你拔毒,你可千万别死,活着。”
你的命比我金贵,金贵百倍。
东出启明,黎明之星,长台滴夜雨,室内暗晓灯,在煎熬的等待后,云开一角,终漏曦光,年轻的帝王显得憔悴,焦炙,他一会儿趴着窗户,一会儿在门口踱步,一夜未眠,等待一夜。
过程比结局更折磨人。
“嘎吱”门打开,薛燃缓慢地走出,脸色惨白,双唇血色褪尽且干裂,额头两鬓渗着虚汗,摇摇欲坠却又死命苦撑,顾昭心怵,本想搀扶,询问,可薛燃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他已经无恙,两日后会醒,你……”
顾昭毫不犹豫地抛下薛燃,冲进了屋,一旦牵扯到柳彦霖,他的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就连那句“你去瞧他吧”都显得可笑多余。
“呃唔……”咒术的反噬加上毒刚入体,薛燃又冷又痛,他恨不得当场倒下,昏迷,但他还是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双臂,一寸一寸挪离这个地方。
天旋地转,痛不欲生,原来这个毒性远比自己想象中来的强烈。
三天……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他娶亲的时候了。
翌日,因为皇帝要大婚,所以国事暂停,满城准备欢庆。
顾昭刚在御书房少寝了一晌午,便被薛燃吵醒,他怒道:“你脑子有病吗?朕很累,想休息。”
“咦?陛下不会忘记答应臣的三件事吧?”薛燃恢复力简直逆天,只一上午就生龙活虎。
顾昭极不甘心地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呶,第二件事,我要你陪我出宫玩两天,帝都我都没好好逛过。”
“……”顾昭想了想,“我去叫上彦霖。”
薛燃下意识地扯住顾昭的袖子,“不要,就我们两个。”
“放开。”顾昭嫌弃地甩开,薛燃却被甩到了地上,磨蹭了半天才站起来,“你干嘛?装柔弱?”
“嘻嘻。”薛燃佯装无事地大笑,“快换衣服,我们出发。”
帝都大街,道不尽的盛世繁华,车水马龙,红妆轻骑,沽酒买肉豪迈声,万户争鸣竞奢华,百里长街,小摊,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应有尽有,无所不有。
薛燃牵着顾昭,小跑到一家卖松子糕的摊位前,“老板,来五份松子糕!”
顾昭白眼,“你吃得完吗?”
“吃不完可以当晚饭吃。”薛燃付完钱,又看到一家卖冰糖葫芦的摊位,他乐颠颠地上去,要了两串,分给顾昭一串,“我们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切,朕早戒糖了。”顾昭说着还是接过了冰糖葫芦,吃了一个含在嘴里,一脸的满足。
薛燃道:“阿昭,你又口是心非。”
“叫我公子,不许叫阿昭,我们感情没好到那个份上。”
薛燃吐吐舌头,“小气鬼。”
“你以后再造次,朕……我就贬你去幽州。”
“以后啊……以后再说。”
其实他没有以后了,连明天,他都要诚惶诚恐地祈祷着。
天色渐暗,薛燃带着顾昭游逛了整整一下午,吃遍了帝都城内的美食,买了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似乎要把一辈子的快乐都储存在一天之内。
最后,两人来到月老庙。
“这是今天最后的行程。”顾昭要来了一块许愿牌和一支毛笔,郑重其事地写上,“薛燃顾昭”,中间特意画了一颗浪漫的爱心,“等我挂到这棵姻缘树上……”
“不许挂!”顾昭抢夺过那块牌子,从中间拗断,狠狠砸在地上,他似乎仍不解气,朝着断成两块的牌子一通猛踩,踩完后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襟,顾自去拿属于自己的许愿牌。
地上,被弄脏又满是刮痕的许愿牌,一颗碎掉的爱心,左边写着顾昭,右边写着薛燃。
“真是的。”薛燃想笑,咧了咧嘴,发现喉咙有些苦涩,继而一股血腥味自喉咙底涌出,喷在了地上,薛燃偷偷地擦掉嘴角的血迹,小心翼翼地拾起许愿牌,用衣袖细心地擦拭,怎么擦,都还是乌漆麻黑的脏,擦到最后他只得把许愿牌捧在手心里,捂在心口上,“扔了便扔了,何必践踏它呢?”
不喜欢就不喜欢,单相思的爱恋注定比尘埃更贱。
薛燃听到脚步声,起身后悄悄地把木牌藏进了衣兜里,就算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可对他来说,他能拥有的只有这份念想了。
“顾昭柳彦霖。”顾昭写下的字,“这才对嘛,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脸怎么这么白?”顾昭这才注意到薛燃的病态,看了看天色,道:“回去吧。”
“等下。”薛燃不死心地又写上“临渊羡鱼”四字,挂到了树的另一边。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挂在我旁边?”
“秘密。”
“大胆奴才!给朕说清楚!”顾昭追上去要打,薛燃跑得及时,他们仿佛回到了幼时,那时的顾昭还只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扶弱抑强,那时的薛燃不过是农户家的放牛娃,天真烂漫。
入了朝堂,有了地位,权势,一切都翻天覆地地改变。
顾昭,你怎就不信我的忠心和真心,兵权我不要,天下我助你,多肮脏的活我都接,我的命都能给你,我快要死了,你为什么连豪牦的温存都不愿施舍给我?
“阿昭……好冷……”昨夜回到太宰府,薛燃便合衣睡下,本以为今早不会醒来,幸好……老天对他最后的仁慈尚在。
“今天我们去桃山,漫山遍野的桃花,美艳不可方物。”薛燃成功把顾昭带出了皇宫。
顾昭斜睨道:“改天再去吧,我看你无精打采的,有病就要看,逞什么强。”
薛燃打起一万份精神,“不,就要今天!君子一言九鼎,你……咳咳,咳咳!”
顾昭帮着拍背,当不小心碰到薛燃手背的时候,顾昭诧异道:“你的手好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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