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同床(2/2)
司空雨整理下自己衣襟,又帮顾昭端了端领子,将衣服折痕抚平,“昆仑化羽宫,衣着不整者禁止入内。”
顾昭恨不得将白眼翻到后脑勺。
司空雨又一记小拳头捶在顾昭胸前,“昆仑化羽宫,品貌不正者,禁止入内。别翻白眼,毕竟我们有求于人家。”
顾昭瘪嘴,跟着司空雨来到山门前。
山门石柱上,巍巍然书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左竖排:“乘天地之正”,右竖排“御六气之辩”,横批:“大道逍遥”。
看来是昆仑化羽宫的开派宗旨。
司空雨作揖,拜首,复拜首,“凌云阁司空雨,求见昆仑化羽宫叶宗主。”
语毕,前方道路上飘来两位如花似玉的仙子,仙子巧笑倩兮,道:“公子请进。”
不愧是昆仑化羽宫,玉石铺路,金砖粉墙,五步一楼阁,十步一亭台,端的是雕梁画栋,钩心斗角,却不那么浮华夸张,反而是清雅别致,匠心独具。
司空雨和顾昭紧紧跟在仙子身后,仙子笑盈盈地引着两位来到逍遥殿,殿中立有一人,身着广袖白袍,袍上绣有金钱绿萼的淡金暗纹,五官端直矜傲,似乎鼻高一分会显凌厉,唇薄一分会显凉薄,如今长得恰到好处,有着三分亲昵,四分距离。
此人,正是昆仑化羽宫的宗主,叶澜尘,号芙蕖君。
叶澜尘朝着司空雨和顾昭微微颔首,以示接待,吩咐仙子端茶上来后,这位叶宗主举手投足自始至终都一板一眼,不漏半分失态。
顾昭看他喝茶姿势,必吹三口抿一口,吃点心从左到右,抖三下除去屑沫,再入口,实在规矩的要命。
“他有强迫症吗?”顾昭心道。
司空雨放下茶杯,道:“叶宗主……”
叶澜尘道:“食不言,先喝茶,喝完说。”
司空雨只得待人品完茶,道:“叶宗主,十万火急。”
叶澜尘缓缓放下杯子,将杯口端端正正地对准自己,道:“说。”
于是司空雨将紫苏镇的百鬼夜行,以及沿途过来,几座城镇煞气极重的事大致与叶澜尘讲了一遍,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的拙见,以及希望昆仑化羽宫及时想出对策,以免事态恶化。
叶澜尘眉头微蹙,道:“此事的确蹊跷,本尊派为护连云二十四城安康,无论地方大小,皆有筑聚灵台,砌御灵路,一般邪祟绝不敢骚扰,更不会有煞气聚集。”
司空雨摸摸鼻子,道:“那会不会有些专招邪祟的东西混在里面?”
叶澜尘肯定地道:“不会,聚灵台聚天地正气,御灵路阻妖邪之气,双重保障,极难攻……”
顾昭截口道:“紫苏镇差点沦为鬼镇,亏你还有好意思显摆那些什么台啊,路啊。”
司空雨暗搓搓地拉顾昭袖子,示意他闭嘴,叶澜尘听罢也不生气,倒是惭愧地道:“仙君所言甚是,昆仑化羽宫是该反省。”
顾昭轻轻哼了一声,倒显得他小心眼一般。
司空雨笑到:“叶宗主别见怪,他这人就这样。”
叶澜尘更是极具风度地道:“这位仙君心直口快,是性情中人。现在天色已晚,二位先在本派用膳,明日待本尊与各长老商讨后,再行对策。”
“有劳叶宗主。”司空雨半鞠躬,“不过我还有一事想请问叶宗主。”
“但说无妨。”
司空雨道:“叶宗主可知,三十多年前,一个大肚子女人来贵派山门前求助,结果因贵派纳人规则繁多,导致孕妇含恨离去的事?”
叶澜尘眸中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道:“三十多年前,本尊还未记事,所以不知。”
司空雨觉察到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也不道破,只道:“那叨扰了。”
叶澜尘点头,“无事。”
之后司空雨和顾昭则被侍女安排在了客房,用完晚膳,顾昭兴冲冲地敲开了司空雨的房门,他扛着被子和枕头,死乞白赖地要和司空雨一起睡,借口那是说的理直气壮,“我怕黑,我认床!”
顾昭三两下打好铺盖,躺好,见司空雨还坐在桌子旁,手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便支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整个眼里都是他,这种感觉即欣慰又安心。
蜡炬泣泪,烛火昏黄,火苗无风自摇曳,时明时暗瞬息万变,白墙上,再次照出司空雨孜孜不倦,伏案劳作的硕大影子,顾昭忍不住问到:“你在做什么?”
司空雨打了个哈欠,“我的百宝袋破了个洞,我给它缝上。”
顾昭盘腿坐起,“你的袋子里尽是些低阶法器,寻常人都能使用,你为什么不带些高阶的法宝傍身?”
司空雨犹豫了会儿,苦笑:“不瞒你说,我生来没有慧根,无法凝聚金丹。”
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可顾昭还是从司空雨的眼中读出了失意和落寞,一个修士,无法结丹,这与普通人有何区别?别说修仙,连修道都是天方夜谭,注定碌碌无为。
按照仙门说法,司空雨这辈子算毁了,没了,完蛋了。
没想到……
顾昭只觉得一阵恶寒从脚底直蹿心头,如瀑布般的悲哀和愧疚覆盖住他的全身,喉头攒动,银牙咬碎,他攥紧了拳头,不让战栗出卖他的心虚。
司空雨今生无法结丹,是前世被自己毁得透彻,以最惨无人道的方式,一刀一刀剖走他的金丹,废去他的修为!
顾昭记得,这场接近凌迟的酷刑结束后,薛燃被他押到了柳彦霖墓前,跪了许久,久到……那人身上的血都快干涸枯竭,久到……那人的体温由热转凉……久到……那人的呼吸和心跳不知何时停止。
上辈子,顾昭对薛燃一共做了三件恶毒到令人发指的事,这便是其中之一!
时至今日,顾昭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恨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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